此曲起首两句“布衣中,问英雄”,显示了两个方面的历史事实:一是历史上“王图霸业”的缔造者,尽管都被戴上了“天命所归”、“真龙天子”的桂冠(这情形就同他们失败了就被换上“贼”“寇”的帽子一样),但实际上多来自“布衣”;二是布衣们视这些幸运儿为“英雄”,并将此视为终生奋斗的最高目标。这后一方面看来尤使作者不满,故要向“英雄”们“问”上一问。第三句初看也有点似问非问。“成何用”本身便有不成用的意味。不过作者在这里实有问意,因为随后他便自问自答,并通过揭晓的答案来阐明了全曲的主旨。
“禾黍高低六代宫,楸梧远近千官冢”是工整而精警的对仗。“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诗经·王风·黍离》)远在西周就产生过对于废宫禾黍的嗟叹。“高低”既切“禾黍”又切“宫”,“远近”既切“楸梧”又切“冢”,足见造语的警策。
这首小令,是化用唐代诗人许浑名作《金陵怀古》入曲的。许浑的原诗是这样的:“玉树歌残王气终,景阳兵台戍楼空。松楸远近千官冢,禾黍高低六代宫。石燕拂云晴亦雨,江豚吹浪夜还风。英雄一去豪华尽,惟有青山似洛中。”
从内容上看,许浑原诗首尾两联主要是抒情,中间两联侧重于写景。马致远基本上一字不动地保留了颔联两句,这两句是诗人登临时眼中所见之景,没有这两句,览古凭吊之情就失去了依据。而诗中其他各句,由于律诗与小令毕竟差异很多,保留的余地不多。在这种情况下,马致远舍其次要成分,把主要精力集中在首尾两联兴亡之感的抒发上。南朝宋齐梁陈四代开国之君,都是出身微贱登上皇帝宝座的,都所谓的布衣中的“英雄”。和许浑一样,马致远蔑视他们,认为他们的王霸事业,到头来不过是一场恶梦而已。在马致远看来,古今英雄争王称霸,做得高官显赫,但最终化为尘土,这如同做了一场恶梦一样,没有什么意义。曲子中流露出的历史虚无感和厌世感,是元代文人作品中一个比较普遍的现象。
从艺术上看,马致远此曲对许浑原诗的化用,是有新意,有创造性的。此曲由于具有自己的精神和风格,遂能与原诗并峙,为人们所传诵。
自君之出矣,几度寄春衣。春色年年老,良人归不归。
今冬有人自京至,向我道说玄明宫。木土侈丽谁办此,乃今遗臭京城东。
割夺面势侈巀嶪,出入日月开帡幪。矫托敢与天子竞,立观忍将双阙向。
前矻石柱双蟠龙,飞梁逶迤三彩虹。宝构合沓殿其后,俨如山岳翔天中。
金银为堂玉布地,千门万户森相通。光景闪烁倏忽异,云烟鬼怪芃杳濛。
以东金榜祠更侈,树之松槚双梧桐。溟池岛屿鰋鲤跃,孔雀翡翠兼罴熊。
那知势极有消歇,前日虎豹今沙虫。窗扉自开卫不守,人时游玩摇玲珑。
陛隅龙兽折其角,近有盗换香炉铜。青苔生泥獍面锁,野鸽哺子雕花栊。
忆昔此阉握乾柄,帝推赤心阉罔忠。威刑霹雳缙绅毒,自尊奴仆侯与公。
变更累朝意叵测,掊克四海真困穷。长安夺第塞巷陌,心复艳此阉何蒙。
构结拟绝天下巧,搜剔遂尽输倕工。神厂择木内苑竭,官坑选石西山空。
夷坟伐屋白日黑,挥汗如两斤成风。转身唾骂阉得知,退朝督劳何匆匆。
人心嗟怨入骨髓,鬼也孰复安高崇。峨碑照耀颂何事,或有送男充道童。
闻言怆恻黯无答,私痛圣祖开疆功。渠干威福开者谁,法典虽严柰怙终。
锦衣玉食巳叨窃,琳宫宝宇将安雄。何宫不镌护敕碑,来者但看玄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