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我生待明日,万事成蹉跎。
世人若被明日累,春去秋来老将至。(若 一作:苦)
朝看水东流,暮看日西坠。
百年明日能几何?请君听我明日歌。(版本一 钱鹤滩)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日日待明日,万事成蹉跎。
世人皆被明日累,明日无穷老将至。
晨昏滚滚水东流,今古悠悠日西坠。
百年明日能几何?请君听我明日歌。(版本二 文嘉)
这一首诗七次提到“明日”,劝告迷失的世人珍惜每一天活在当下,不要永远等待明日而浪费时间,蹉跎光阴。诗歌的意思浅显,语言明白如话,说理通俗易懂,很有教育意义。
《明日歌》两个明显的优点:一是思想内容有新意。它不是空泛的珍惜时光的教诲,而是针对人们的拖延症,围绕“明日”二字展开说理。二是语言形象生动。杂言歌谣形式,使用口语化、形象化的词语,读起来朗朗上口,听起来顺耳好记。其中“朝看水东流,暮看日西坠”两个写景句子,穿插在议论当中,使全诗活泼生动不少。
《明日歌》自问世至今,数百年来广为世人传颂,经久不衰。诗人在作品中告诫和劝勉人们要牢牢地抓住稍纵即逝的今天,今天能做的事一定要在今天做,不要把任何计划和希望寄托在未知的明天。今天才是最宝贵的,只有紧紧抓住今天,才能有充实的明天,才能有所作为,有所成就。否则,“明日复明日,”到头来只会落得个“万事成蹉跎”,一事无成,悔恨莫及。因此,无论做什么事都应该牢牢铭记:一切从今天开始,一切从现在开始。
这首诗内容充实,语言流畅,释理通俗明了,说服力强。
这首诗歌是明代文人钱福所作。有人认为是续文嘉的《今日歌》而作,其实只要看两者的生卒年即可知,应该是文嘉(1501~1583)续钱福(1461—1504)的《明日歌》而作《今日歌》。
江南万重山,匡庐乃出万重上。人言秋晴万里峨嵋巅,青天一点东南望。
连峰苍苍不见顶,日出彩烟生半岭。玉堂石室藏其中,纵有天风吹不冷。
群岩环峙不可名,岩端霞气升空行。石梁忽贯青霞落,倒海流云走空壑。
万谷钧天广乐鸣,思鸟哀猿一时作。石门百仞当空开,吴越江帆千里来。
仰首见吴越,俯首闻风雷。何人携杖凌倒景,萧条六合谁友哉。
林岑藤茑相撑拒,骖鸾过处原无路。世閒惟有银河数派通,溅珠飞玉流平处。
我昨乘小艇,正出宫亭湖。湖心黯黕沈黛色,夕阳一半开菰蒲。
是时初冬水不落,悬知崆㟅巨壑轰千车。倾崖曲?天长雨,山鬼幽篁人见无。
咫尺未登疑有命,评画看山定谁胜。烟云绝境自人閒,文采风流隔嘉靖。
流落常年惜异才,江山尺绢今残剩。人生衰老来无时,五岳求仙莫辞夐。
迢迢函谷关,北壮秦山路。关门今古几人行,荆棘荒凉惟古树。
君不见伯阳迢递西入关,骑得青牛去不还。田文爱材客满座,鸡鸣犬吠今茫然。
秋风黄叶重关下,金锁平明出车马。男儿独数弃繻人,隐士曾闻抱关者。
君去西游几日归,五侯七贵相追随。归时为问关城吏,莫笑行人终布衣。
一枕馀醒,厌厌共、相思无力。人语定、小窗风雨,暮寒岑寂。
绣被留欢香未减,锦书封泪红犹湿。问寸肠、能著几多愁,朝还夕。
春草远,春江碧。云暗澹,花狼藉。更柳绵闲扬,柳丝谁织。
入梦终疑神女赋,写情除有文星笔。恨伯劳、东去燕西归,空相忆。
两帖真如白璧双,山灵呵护过沧江。不知明月生春浦,每怪晴虹贯夜窗。
老去秪留诗卷在,愁来宁受酒杯降。竹轩近喜多风致,活水栽荷满石缸。
社雨几番过,望横塘、十里轻烟迷晓。涨绿半篙馀,红桥路、净洗芳尘如扫。
短长亭柳,乱丝低罩鸳鸯小。一片晴空浑似镜,难认水萍堤草。
泥融沙暖遥村,泛青溪百折,牵情未了。莺语翠阴深,渔郎外、谁解扁舟寻到。
香波渺渺,去年人去桃门悄。鱼浪不来花自落,空溯春愁多少。
执热昏昏待得秋,真如枯涸愿清流。眼明今夜能看客,肺好明朝共出游。
遂有微凉生几上,忽惊虚籁落檐头。草堂早晚堪乘兴,升斗烦公为力谋。
二月江中花事多,寻春剩有鸟来过。那能一借东风力,吹尽千红伴绮罗。
汉用陈平计,间疏楚君臣,项羽疑范增与汉有私,稍夺其权。增大怒曰:“天下事大定矣,君王自为之,愿赐骸骨,归卒伍。”未至彭城,疽发背,死。
苏子曰:“增之去,善矣。不去,羽必杀增。独恨其不早尔。”然则当以何事去?增劝羽杀沛公,羽不听,终以此失天下,当于是去耶?曰:“否。增之欲杀沛公,人臣之分也;羽之不杀,犹有君人之度也。增曷为以此去哉?《易》曰:‘知几其神乎!’《诗》曰:‘如彼雨雪,先集为霰。’增之去,当于羽杀卿子冠军时也。”
陈涉之得民也,以项燕。项氏之兴也,以立楚怀王孙心;而诸侯之叛之也,以弑义帝。且义帝之立,增为谋主矣。义帝之存亡,岂独为楚之盛衰,亦增之所与同祸福也;未有义帝亡而增独能久存者也。羽之杀卿子冠军也,是弑义帝之兆也。其弑义帝,则疑增之本也,岂必待陈平哉?物必先腐也,而后虫生之;人必先疑也,而后谗入之。陈平虽智,安能间无疑之主哉?
吾尝论义帝,天下之贤主也。独遣沛公入关,而不遣项羽;识卿子冠军于稠人之中,而擢为上将,不贤而能如是乎?羽既矫杀卿子冠军,义帝必不能堪,非羽弑帝,则帝杀羽,不待智者而后知也。增始劝项梁立义帝,诸侯以此服从。中道而弑之,非增之意也。夫岂独非其意,将必力争而不听也。不用其言,而杀其所立,羽之疑增必自此始矣。
方羽杀卿子冠军,增与羽比肩而事义帝,君臣之分未定也。为增计者,力能诛羽则诛之,不能则去之,岂不毅然大丈夫也哉?增年七十,合则留,不合即去,不以此时明去就之分,而欲依羽以成功名,陋矣!虽然,增,高帝之所畏也;增不去,项羽不亡。亦人杰也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