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封建社会中,有一种很普遍的社会现象:小家女子一旦嫁给豪门阔少,便由贫贱之身一跃而为身价百倍的贵妇人,恃宠享乐。娇贵异常;而不遇之女,即使美颜如玉,亦不免终生沦于贫贱境地。此诗所写,盖为此而发,而其所蕴含的意义却超越了诗中所写事实本身,从而使这首诗的诗意具有了很大约外延性。或谓伤君子不遇,或谓讥刺依附权贵的封建官僚,或谓慨叹人生贵贱的偶然性,都能讲得通。
全诗可分为两部分。前十八句为第一部分,构成了这首诗的主体,塑造了因遇而骤得富贵的“洛阳女儿”这一艺术形象。开头两句对“洛阳女儿”略作介绍。以冷语发端,自含鄙夷之意。下面两句说她的丈夫骑着宝玉络头、毛色青白相间的高头大马,她的侍女为她献上满盈金盘的鲤鱼片。一为侧笔映衬,二为正面描写,一虚一买,“洛阳女儿”的身价和地位显示出来了。一个普通的小家女子,朝夕之间竟身价百倍,原因就是嫁给了一位颇有身份的“良人”。遇者则贵、不遇者则贩的人生感慨,暗暗含在其中。“画阁”以下四句,写“洛阳女儿”住在红桃绿柳竟相掩映的画阁朱楼,出门坐的是用罗帷遮护的七香车,回来的时候,用宝扇遮面,被接入九华帐里。至此,“洛阳女儿”的饮食起居已见一斑。“狂夫富贵在青春”到“不惜珊瑚持与人”,连续驱使典故,插入对其丈夫的描写;结构上照应上文“良人”一句,将诗意补足。其夫正当青春年华,身享荣华富贵,意气骄奢,甚于晋代巨富石崇;丈夫亲自教她跳舞,其怜爱之情,一如刘宋汝南王之干爱妾碧玉。“不惜珊瑚持与人”,用石崇与王恺斗富一事,将“良人”骄奢豪富之态现于纸上。这里所描写的是“狂夫”之相,但细玩诗意,却是借“狂夫”之相,以形“洛阳女儿”的娇贵之态,貌似游离实则还是为写“洛阳女儿”而驱使笔墨的。随后,顺接上面的“自怜碧玉亲教舞”句意,迤逦而下,正面描写“洛阳女儿”在九微灯约光晕里,在雕花的连环形窗下,通宵达旦,歌舞不休。这里特别点染了灯花燃尽而扑窗乱飞的一个细节,暗示“洛阳女儿”通宵沉醉于狂歌狂舞中,直到天亮,九微灯才熄灭,这里以九微灯入诗,无异是把“洛阳女儿”与王母同化为一体了,从而为“洛阳女儿”披上了一层高贵的外衣。其富贵之相,借典故婉然传出。“戏罢曾无理曲时,妆成只是熏香坐”,写“洛阳女儿”戏乐已毕,无暇练习曲子;打扮好了,依炉熏香而坐。“坐”字,仿佛见其慵懒之态和空虚无聊的贵族生活。下面又拓开一层,写“洛阳女儿”出入贵戚之家,奔走权门之内,虽语不涉讽,但讽意存焉。
诗的最后两句为第二部分。诗人把笔锋猛地一转,描绘出一幅貌似孤立实则与上文融浃为一的越女浣纱的画面。美颇如玉的越国女子西施,在她未遇之时,身处贫贱地位,只好在江边漂洗罗纱。“谁怜”二字,一贯到底,造成快速的节奏和奔流的诗意,表达了诗人对不遇者的深切同情。其中也不乏感愤不平之气。
全诗描写了两种人物形象,一贵一贱,一奢靡,一穷困,各成独立的画面,却又相反相成地统一于全诗中。写法上,前一部分以繁笔铺张扬厉,穷形尽相;后一部分以简笔淡然点染,意到即止。一繁一简,繁简各宜。诗中有讽刺,有同情,有慨叹,而这又深深地隐蔽在文字背后。
湖矶归理钓鱼蓑,收拾从前泪点多。笑煞江南村使者,有名金榜便如何?
黄云惨惨日不旿,回风卷地沙乱舞。是谁怨气激为惊涛声沸天,中有十万八千兵民鬼声苦。
舟人告余云是新战场,停舟欲睹不忍睹。我闻去年此地生妖氛,登岸茫茫询田父。
田父涕泣为余言,吾乡本是繁华土。鳞镶栉比十余里,水陆交冲纳商贾。
百年涵煦荷国庥,自幼不闻喧战鼓。去年妖星落山左,一方如遇白额虎。
闻风早避脱罗网,踉跄不及身被虏。天兵迅捷如雷霆,摧枯折朽遂立剖。
昆冈玉石同时焚,血肉纷纭那堪数。僵尸相属流水红,百里而外犹臭腐。
岸上白骨堆如山,往往野犬相搏取。豺狼已尽狡兔死,逋逃稍稍望衡宇。
行人归来失旧庐,居者失业富者窭。金堂珠箔沈灰烬,碧槛丹楹乱罂甒。
夜来四野飞青磷,飘飘忽忽散复聚。亢戾之气薰苍穹,自冬徂夏天无雨。
陌陇枯槁麦不秋,饮食同以供三釜。四父田父尔勿忧,庙谟日夜廑编户。
大臣承旨加恩施,不惜帑金用安抚。伫看匝地黄云开,甘霖叠沛若膏乳。
天今福汝善良民,彧彧与与实仓庾。
鹿鸣醉听百花中,且喜车书际混同。七十雁行曾叙齿,三千鲲浪愿输忠。
而今南化殊岐路,莫逐骅骝并御风。寄语玉堂三岛客,登瀛满拟入高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