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小令的题材和趣味登不上大雅之堂,但它袒示了早期散曲的“俚曲”的胎记,其所表现出的风趣活泼,也是一目了然的。作者于煞有介事的交代背景后,安排了床上翻身、“压扁沈东阳”的可笑情节,可谓出奇制胜。“交颈效鸳鸯”、“锦被翻红浪”、“雨歇云收”等都是说唱文学中用得烂熟的文字,所谓“强作斯文语”,只要举一则明人模仿元人语言风格所作的《小桃红·西厢百咏》为例,就不难体会到这一点:“高烧银烛照红妆,低簇芙蓉帐。倒凤颠鸾那狂荡,喜洋洋,春生翠被翻红浪。”(《雨云欢会》)而“偌长偌大,偌粗偌胖”,那就更是百分之百的通俗口语。这一切诚如徐渭在《南词叙录》中所说,“常言俗语,扭作曲子,点铁成金,信是妙手”。喜剧情节和俚语俗言,可说是元代谐谑性散曲的两大要素。
中国戏剧源于俳优表演,因而带着特有的娱乐性。到了元代的杂剧,仍保留着净、丑的角色,插科打诨也成为元杂剧风味的一个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这种欣赏习惯,对元散曲应当说有直接的影响,致使谑乐也成为散曲的一项审美内容。散曲与杂剧互相间的交互、影响,注意的人不多,却是客观存在的。
我鹰之扬,于彼南楚。目城无全,尚何有险阻。虏周惛惛,曾莫搆思。
仇孽既殄,胡反噬我师。袅骑厉,华眊旋。海水立,霄旭昏。
杀气回薄蓊若烟。濯征斯克功无前。王度远引靡不肩。
汝兄峤南来可怜,故人不得相周旋。台门咫尺邈千里,相知何苦相天渊。
汝今又归桐乡去,临分那得无缠绵。嘉禾我友十馀辈,汝兄第一胶漆坚。
筜谷已往墓木拱,武功广汉皆黄泉。平生知己在梅里,白头存者多迍邅。
汝行为讯缪天自,二李伯仲应归田。徐家复有磨镜者,季也亦诚生刍贤。
鸳湖一别动廿载,人生倏忽真浮烟。富贵非时自知隐,文章无命谁求传。
恋君一步一握手,赋诗金石聊相宣。汝才峥嵘亦奇辟,开元大历羞比肩。
参差似兄腾笑集,埙篪同开风气先。逃唐归宋计亦得,韩苏肯让挥先鞭。
大雅只今久沦替,吾衰难起黄初前。老岂争名向轻薄,自来可杀惟青莲。
苦心经术作书蠹,五经纵横情所便。春秋已知非笔削,大易亦谓无方圆。
十翼思返仲尼旧,三传欲将公谷捐。诗歌末艺任工拙,汉儒章句方拘挛。
壮心慷慨尚复尔,时时自苦明膏煎。葛公中华倦游步,龙光欲骋聊高眠。
故人倘询英霸器,为语奇雅犹芳年。
太史公疑张子房,状貌不称如女郎。如何运筹帷幄里,儿抚丸转诸侯王。
今喜萧郎来画我,雄伟魁梧无一可。只许双瞳傲月华,祥云丽曰春风坐。
粲然一笑笔生花,香云合沓霏红霞。谓予眉宇照今古,鸳鸯岂羡为乌鸦。
我感此言因叹息,此言只许邹轲识。凌烟功臣褒鄂奇,房杜癯然乃无敌。
萧郎胸怀亦光霁,脱略形神有真秘。请君更写英雄人,笔健如山挟真气。
羯奴骋兵伤滥恩,天宝之祸将自焚。三郎宫中略不省,履霜有戒知何人。
平原蹇蹇真王臣,沈虑久识幽营氛。泛舟从酒运奇略,一日楼橹惊云屯。
铁舆南来从猎火,河朔风靡烟尘昏。孤城平地独与抗,勇鼓义旅争鲸吞。
西开土门掎蛇阵,南激睢守遮厓垠。滔天腥秽思一扫,誓与此羯不两存。
书生信能立大事,竟掣贼肘西南奔。事虽旷代有足感,鲁公之义世所尊。
我来吊古增永慨,苍烟草树连荒闉。欲寻遗庙不复见,宝刻留在东方珉。
栖盖亭前野日曛,平原城下酹忠魂。朝廷何尝容直道,志士蹈难甘捐身。
此心自视无愧已,一时知否非所论。嗟予何者敢跂慕,屡书不厌枭鸾分。
当年纪载两鬼域,九泉奄奄随埃尘。先生一死固不朽,雅操何翅同松筠。
故应烈日秋霜气,千古堂堂凛若神。
分司君复到梅关,我昨岭南归路漫。六十重临江浙去,一杯难尽渭城欢。
闾阎土俗须明告,屏翰勋劳愧素餐。缅想矩庵天上至,比邻风月赏春盘。
韶光庾岭转青阳,忽讶君来共此乡。看到瑶华须发冷,吟残玉屑齿牙香。
雨中春树谁先发,雪后园林独未荒。听得漏声花外尽,一帘清影正飞霜。
黄河西来直如箭,闸高三板苦臼战。孤篷兀守睡惛腾,洗眼忽睹故人面。
间关万里来滇南,飘泊一官同客燕。倔强不善事上官,转运京铜八十万。
昆吾之质精且良,磈礌历落装满舱。远从巴峡穿瞿塘,石齿衙衙森剑铓。
訇然撞击首尾张,委弃岂汝能周防。绳缒万夫沈水取,入饱蛟龙出豺虎。
江声呜咽江水赤,千百曾无返十五。来时孟秋今孟夏,十月征程半天下。
惊魂羁魄天公怜,从今王道真平平。忆昔长安同跃马,交情脱略世应寡。
岂料年来迹转迷,那知今日杯重把。男儿自是可怜虫,吾辈原非食肉者。
波平月上清风来,安得河水变玉醅。与君长夜倾千杯。
所惜明朝闸板开,眼前呼舞俱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