腻红匀脸衬檀唇。晚妆新。暗伤春。手捻花枝,谁会两眉颦。连理带头双飞燕,留待与、个中人。
淡烟笼月绣帘阴。画堂深。夜沉沉、谁道连理,能系得人心。一自绿窗偷见后,便憔悴、到如今。
红粉均匀地抹在脸上衬托着香唇,晚上的新妆刚打扮成,便暗暗去献春心。用手指搓转花枝,哪个能理解她为什么皱着眉头?绣有连理植物图的衣带,头上缀有双飞燕图案,等待留给心上人。
淡色的烟雾笼翠着月色,使得绣帘阴暗起来,只见殿堂进层很深,夜色也很深。哪个说爱情能够系入心上人的心中?自从那一天绿窗暗暗地会面后,就烦恼起来。
上片,披露宫廷侍妓“暗伤春”的“两眉策”神态。“腻红匀脸衬檀唇,晚妆新,暗伤春”,写侍妓浓抹“暗伤春”。“腻红”,“檀唇”,描艳妆,凭此香诱人,可谓艳妆浓抹难相宜。“晚妆”,表明侍妓的夜时活动。这是不同凡女的举动,“暗”与“晚妆”照应,表明行为不是光明正大,而是偷偷摸摸的。“暗”字一用,侍妓的性格暴露无遗。“手捻花枝,谁会两眉颦,特写侍妓的特殊举动。一是“捻花枝”招揽过客,一是“两眉颦”显得焦躁不安。最后三句“连理带头双飞燕,留待与、个中人”,特写侍妓的另一个特殊举动。一是身着“连理带”,象征忠贞于过客,永不改移,一是头缀“双飞燕”图,暗示跟随过客,永不分离。天涯沦落无故人,可谓一厢情愿。苏轼在嘲讽中不免带有几丝同情。
下片,回忆侍妓欲入宫中的偷情举动。“淡烟笼月绣帘阴,画堂深,夜沉沉”,写侍妓欲入宫中的阴沉气氛。“淡烟笼月”点明时间为灰蒙蒙的月夜,“绣帘阴”衬托侍妓的晦暗心态,“画堂深”想象所去之处的阴郁气氛,“夜沉沉”则点明长夜漫漫,心事沉重。“谁道连理,能系得人心”?写侍妓的疑惑与企盼。“连理”,象征送过客传情之物,“系得”,表明为得宠之举动。这“难道”为怀疑词,即“连理带”之赠送谁说能“得人心”、拴住过客之心?因为风月场上的侍妓已是多如牛毛了。为此,苏轼在最后三句“一自绿窗偷见后,便憔悴、到如今”中,发出同情性的感叹。妓女在风月场上,一般所遇是寻花问柳的男人。一旦觅到稍有同情心的男子,便对天发誓,甚至以命相许,指望他能帮助自己跳出火坑。这个侍妓在宿室暗暗地会见心上过客之后,担心他不接受“连理带”或“双飞燕”信物,尽是烦恼,直到如今。如果连最后一线希望都破灭了,既成不了“连理枝”,更成不了“双飞燕”,而只能成为被侮辱的玩物而被抛弃,其痛苦就更为沉痛惨烈了。这真是可怜!可叹!可悲!
全词凭借描写、记叙、回忆、烘托、象征之笔,刻画了一位“暗伤春”而“憔悴”的侍妓形象。由腻红、檀唇、晚妆、暗伤春、捻花枝、两眉颦、留待、系得人心、偷见、憔悴,连续性的表现,表明侍妓是一位既艳情又失态的可悲而可怜的女性。
忆昔江西别子时,我初折腰五斗粟。南北相望十八年,俯仰飞光如转烛。
子遗万事遂恬旷,我系一官尚局促。早衰胆气自然薄,多病颠毛那更绿?
人情畦畛阻肝膈,世路风波悸心目。每嗟太守两朱轮,宁及田家一黄犊?
幸逢怀绂入斗牛,喜得披山收宝玉。薄材顽钝待磨琢,旧学抢攘期反覆。
云鸿可近眼先明,野鹿尚縻颜自忸。长须幸未阻诲存,下榻应容拜临辱。
惊风凄切。满江干一片,冻云吹折。飘万点、不辨东西,枉赚得,行人鬓丝添雪。
明月光不,隐沙岸、鸿声清绝。更闲随钓艇,暗入柴门,伴人骚屑。
助他怒潮呜咽。卷兴亡旧恨,浪花明灭。笑垂杨、只解飞绵,难点上征衫,迷离成铁。
露冷蒹葭,还记得、绿芽如发。问故家、秋娘何在,风流总歇。
沙塞何窅窅,树短百草长。大河屈曲流,不复辨四方。
驱车日将夕,黑云隐长冈。人马俱饥疲,解鞍饮寒塘。
张坐逐平地,击火烧乌羊。挏酪过醇酎,摇艳盈杯觞。
既醉歌呜呜,顿蹋如惊狂。月从天外来,耿耿流素光。
悲风动寥廓,拂面吹胡霜。白雁中夜飞,参差自成行。
一箭落霜羽,挟弓负豪强。中情无留滞,千载能鹰扬。
南山发荣秀,金彩布晓阳。惊雷尔何迟,奕叶粲以芳。
园夫履晨露,采掇盈篚筐。石火不待粲,变此嘉卉苍。
仙蕤入京甸,兹焉得馀香。晨寒井浮花,鼎暖雪汎光。
起坐豁幽思,形神共相忘。玉浆琼房仙,启齿为我尝。
却顾玉川子,招携碧云乡。
一雨三峰分外青,岩华涧草共欣荣。茅君闻道天香至,先遣西山羽驾迎。
一疏曾闻荐马周,江干握手舣仙舟。鸡林敢诩诗增价,猿臂深惭相不侯。
海外有人询轼辙,山中容我伴巢由。送君心逐南飞雁,五字河梁地爪留。
听声声。城头画角哀鸣。怪无端、频来枕上,梦魂欲定还惊。
意悬悬、凄凄切切,人寂寂、冷冷清清。寒逼罗纬,风欺灯影,此时此际暗愁生。
更窗外、萧萧落叶,和雨洒幽庭。那堪又,孤鸿嘹唳,似诉离情。
忆别离、千里万里,叹几度误归程。病和贫、一身独倚,愁与恨、两地难并。
如此残年,者般凄况,彻宵挨遍短长更。只赢得、双眸长醒,弱骨瘦伶俜。
悲吟罢,问天何意,付我心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