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曲子写暮春景色,表达了浓浓的惋春、惜春、伤春之情。全曲通篇用问答方式进行,词意转折跌宕,题为“送春”,而全篇不着一个“送”字,处处不现“春”字,纯以自然景象与人的活动罗列来加以描绘,别有一番情趣。
“问东君何处天涯”,起得十分突兀。题为“送春”而由“天涯”着墨,构思是别致的。“东君”在《楚辞》中为日神,后指神话中的仙人东王公,或谓春神东君。此处即指春神。如是,“送春”二字不点自明。以问句开端,让“何处”复盖整支曲子,合全篇而作出回答。
此后的五句从五个方面展示季候的变化,由小见大,探寻自然界的奥秘。“落日啼鹃”是一幅画图,写在落日的余晖中杜鹃独啼;“流水桃花”,写桃花在流水中冲涤,此中隐含桃花已行将谢去,纷乱地跌落泥尘,有一部分随流水冲去;“淡淡遥山”,写山之遥远,只在视线中留下淡淡的痕迹;“萋萋芳草”,写暮春的芳草茂盛,而且暗含“芳草有情,夕阳无语”之意,仍照应晚景;“隐隐残霞”,写残霞也只留下隐隐的身影。这五种自然景象中,有几种是相关连的,如落日与残霞,淡淡与隐隐,桃花与芳草;也有一些是单独存在的如啼鹃、流水。而季候明显的是流水中的桃花,萋萋的芳草,正因为有它们的点睛,其余部分也就受到辉映,著上了残春的色彩。“随柳絮吹归那答,趁游丝惹在谁家”是个对句,更进一步探寻“春去也”的踪迹。柳絮与游丝惯常被诗人用来表示春的存在,形象地看到春的踪影。此处用设句的方式,把主语“春”有意省略,柳絮今日吹到什么地方去了呢,游丝又惹到谁家去了呢?这两个疑问实际上是用不着回答的,柳絮与游丝自然己随春而逝了。此正是曲家巧思高明之处。
“倦理琵琶,人倚秋千,月照窗钞”三句深化前面的形象,对“何处天涯”最后作出回答。可是这个回答又是具象的,往日爱弹的琵琶,现在倦去理它;人倚靠在秋千上想晃一下又下不了决心;只剩下月亮照在窗纱之上。这三个短句中前二者主体是人,后一句主体是月,但月已被拟人化,似乎月亮也感受到气候的变化,也变得春困夏乏起来。纵观末三句,似乎只字未提到春幕,也没照应“何处天涯”,可是整体形象却仍扣紧了主旨,留下了想象的余地。
全曲通篇用问答方式进行,有的要回答,有的又不要回答,造成词意的转折跌宕,增加阅读的兴味。许多事物的描写,貌似平列,而实有关连,在连与不连之中,推动感情的进展。纯用白描手法,以最省俭的笔抓住最富于特征的事物形象呈现在纸上,有以小见大的效果。末尾三句,形有尽而意无穷,很像影视中的“定格”,给人一种回味。全篇不著一“送”字,不著一“春”字而言尽“送春”意绪。
枕玉袅蹄琢,簟波人字流。冰瓮贮清泚,意境已生秋。
睡馀弄徽轸,山高水幽幽。试作文王操,若人还见不。
明皇酣醉沉香亭,夜雨蜀道愁淋铃。道君绘事更奇绝,五国城中窟冰雪。
游戏岂是天子事,后身重光今再至。一枝带露写鞓红,香国胡然见天帝。
当年宴坐琼津堂,赭衣弄翰围群芳。素绢染成天水碧,正色不数姚家黄。
一朝围城迫烽火,谁捧玉皇红一朵。六宫粉黛载明驼,山色燕支真夺我。
宴山亭畔见杏花,故宫何处悲龙沙。披图题署词皇阁,付与万古长咨嗟。
锣鼓声频,街坊眼慢,不知怎上高高骑。生来少骨多筋,软陡腾翻,依稀略借鞍和辔。
作时鹘打雪风天,停犹燕掠桃花地。下地不动,些儿珠翠,堪描耐舞军装伎。
多少柳外妖娇,楼中笑指,颠倒金钗坠。无端归路又逢谁,斜阳系马陪他醉。
江南春已半,峭寒似水,冷落卖饧箫。柳条攀更苦,惜别无人,烟雨送征桡。
停云望断,剩当年、锦字香销。谁会得,河梁分手,两度感萍飘。
迢迢荒波渔蕝,晚火谯门,算游踪难料。绕一带、离愁不断,长短虹桥。
高楼甚处重帘护,正梨花、雪压阑腰。孤梦远,依然酒醒今朝。
当时郎官奉使出咸京,仙人千里来相迎。画船吹笛弄《绿水》,何意芳洲遗旧名。
唐祠芜没知何代,惟有东流水长在。黎侯独起梁栋之,彷佛云中昔轩盖。
南飞越鸟北飞鸿,今古悠悠去住同。富贵何如一杯酒,愁来无地酹西风。
大别山高几千尺,隔城正与祠相值。青猿夜抱月光啼,挂在东湖之石壁。
黎侯本在斗南家,枕戈犹自忆烟霞。祇拟将身报天子,不负胸中书五车。
昨者相逢玉阙下,别来几日秋潇洒。黄叶当头乱打人,门前系著青骢马。
君今归去钓晴湖,我亦明年辞帝都。若过湖边定相见,为问仙人安稳无。
雨洗万象出,暄和风日新。鸥声春命侣,山色暮迎人。
专阃威名仰四驰,韬钤秘钥快图披。守江不若守淮险,御敌何如料敌奇。
棋墅无惊惟太傅,风寒能护是良医。投鞭那有流堪断,屹立长城报主知。
谪仙李其姓,于鳞亦姓李。少陵美为字,弇州亦字美。
或者再来人,著姓复存氏。前后生同时,相契并鱼水。
著作集大成,诗文振后起。足以光唐明,足以寿青史。
若非两世身,安能合一轨。李白真复生,子美真不死。
春风忽然满天地,篮舆便作城北行。招提古台极洒落,况乃万物皆欣荣。
梅花万点真可惜,柳条弄色如含情。初筵便饱李侯德,挥犀河汉倒空碧。
连山向晚更妩媚,落日澄江青黛色。嫦娥冰镜挂天阙,共照清樽情屡极。
诸公推毂钟王间,醉墨淋漓满僧壁。归与不知所如往,但觉清风生两腋。
署之东园,久茀不治。修至始辟之,粪瘠溉枯,为蔬圃十数畦,又植花果桐竹凡百本。春阳既浮,萌者将动。园之守启曰:“园有樗焉,其根壮而叶大。根壮则梗地脉,耗阳气,而新植者不得滋;叶大则阴翳蒙碍,而新植者不得畅以茂。又其材拳曲臃肿,疏轻而不坚,不足养,是宜伐。”因尽薪之。明日,圃之守又曰:“圃之南有杏焉,凡其根庇之广可六七尺,其下之地最壤腴,以杏故,特不得蔬,是亦宜薪。”修曰:“噫!今杏方春且华,将待其实,若独不能损数畦之广为杏地邪?”因勿伐。
既而悟且叹曰:“吁!庄周之说曰:樗、栎以不材终其天年,桂、漆以有用而见伤夭。今樗诚不材矣,然一旦悉翦弃;杏之体最坚密,美泽可用,反见存。岂才不才各遭其时之可否邪?”
他日,客有过修者,仆夫曳薪过堂下,因指而语客以所疑。客曰: “是何怪邪?夫以无用处无用,庄周之贵也。以无用而贼有用,乌能免哉!彼杏之有华实也,以有生之具而庇其根,幸矣。若桂、漆之不能逃乎斤斧者,盖有利之者在死,势不得以生也,与乎杏实异矣。今樗之臃肿不材,而以壮大害物,其见伐,诚宜尔,与夫才者死、不才者生之说又异矣。凡物幸之与不幸,视其处之而已。”客既去,修善其言而记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