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词写的是作者闻歌伤怀之感,其情事大致类于白居易之《琵琶行》,然而小词对于长诗,在形式上有尺幅与千里之差别。
上片写歌女的演唱,相当于白诗对琵琶女演奏的叙写。“樽前一曲歌,歌里千重意”,一曲歌而能具千重意,想必亦能说尽胸中无限事;而这“无限事”又必非乐事,当是平生种种不得意之恨事。这是从后二句中“恨”“泪”等字可得而知的。首二句巧妙地运用了对仗加顶真的修辞,比较一般的“流水对”更见跌宕多姿,对于歌唱本身亦有模似效用。“才欲歌时泪已流”一句乃倒折一笔,意即“未成曲调先有情”。
“恨应更、多于泪”,又翻进一笔,突出歌中苦恨之多。白居易诗对音乐本身的高低、疾徐、滑涩、断连等等,有极为详尽的描摹形容。而此词抓住歌者形态特点层层推进,启发读者去想象那歌声的悲苦与宛转。
“试问缘何事?不语如痴醉”,对歌女的悲凄身世作了暗示,相当于琵琶女放拨沉吟、自道辛酸的大段文字。但白诗中的详尽的直白,此完全作了暗示的处理。当听者为动听的演唱感染,希望进一步了解歌者身世时,她却“不语如痴醉”。这样写大有“此时无声胜有声”之妙。
末三句写词人由此产生同情并勾起自我感伤,相当于白居易对琵琶女的自我表白。但此词却只说“我亦情多不忍闻”,好像是说:歌女不语也罢,只怕我还受不了呢。由此可知,这里亦有一种同病相怜、物伤其类的感情,因此以至于“怕和我、成憔悴”。
和白居易《琵琶行》不同的是,这首词善抒情,妙悬念的设置,化实为虚,得其空灵。同时,此词运笔颇饶顿挫,上片用递进写法,下片则一波三折,读来引人入胜。《卜算子》词调上下片的两个结句,本为五言句,此词则各加了一个衬字变成六言句(三三结构)。大凡词中加衬字者,语言都较通俗,此词亦然。
嵩岳三阙同高低,左右离立八尺齐。启母一阙距其北,太室峙东少室西。
谁其建者汉朱吕,谁其书者皆堂溪。篆隶诘屈铭句奥,请降云雨生蒸黎。
画图月兔木连理,驾车乘马钩象犀。阅魏太武周久视,夏暴烈日冬流澌。
二千年来屹相向,厥质粗剥厥色黧。二室神祠始秦汉,产启已说涂山妻。
要之阳城本禹地,三途四载应无迷。此阙灵祇久呵护,欧赵访古何未稽。
褚峻缩本我早见,兹来策马寻荒蹊。阙间颇足容二轨,壁垒未可穷攀跻。
周鲁雉阙制可见,雉度以纼非以鸡。毡槌拓取墨华黝,宝之无异摹元圭。
更洗奉堂额东石,一行刻字名留题。神君兴云阙中起,庙墙汉柏春鸠啼。
不难六十更添儿,难得开筵献寿时。白首含饴慈母乐,与吾同物阿翁知。
一经可授终宜早,五岳曾游莫厌迟。生岁值庚知有以,高阳苗裔未云衰。
林木生凉飙,皋兰被清露。念子三川行,正值九秋暮。
天空一雁翔,江远孤舟骛。旬宣有佳兴,载咏甘棠句。
万刹飞灰海变田,是中孤塔尚岿然。此山可谓有盛福,当世宜称第一禅。
直指人心怀达摩,洗空尘虑忆坡仙。少须了却澄清志,拂袖从师学引年。
一度移居一度新,寒梅花发锦岩春。却缘久住成欣厌,不敢重来问主宾。
云水与君同浪迹,虚空嫌我著纤尘。近来学得安身法,只对青山不见人。
禅林秋色晚,久坐转成幽。白露收庭枣,清霜折海榴。
诸贤时复过,半偈日应留。何必庐山上,还寻慧远游。
造化小儿斲山骨,几年流落蛟龙窟。太湖一碧浸玻璃,澜吞浪吐穷奔突。
瑰奇未许困泥沙,漂出江皋空㟮屼。清寒偃蹇如高人,肯向蓬蒿念埋没。
曩闻上苑饶奇珍,千形万状高嶙峋。当年搜索困山海,毡包席裹车辚辚。
规模岂但肖五岳,气象直欲凌三神。一朝胡马窥城下,例随矢石荒荆榛。
怜君分落幽人手,不逐尔辈污尘垢。首阳寂寞伯夷清,潇湘冷落三闾瘦。
李侯胸中饱云梦,得君不用斯琼玖。馆之旧隐与周旋,竹士松宾三益友。
相看一洗名利心,眉宇更清元德秀。君今几世德未衰,霜寒玉立癯而寿。
咄嗟世眼多嗜好,玩形忘理十八九。奇章所蓄森琅玕,名标甲乙空纷然。
到溉奇礓高崒嵂,一掷徒为负进钱。石君于汝非不厚,较其所得无何有,愿公世济此君为不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