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出齐城门,遥望荡阴里。
里中有三坟,累累正相似。
问是谁家墓,田疆古冶氏。
力能排南山,又能绝地纪。
一朝被谗言,二桃杀三士。
谁能为此谋,相国齐晏子。
缓步走出临淄城的城门,遥望萧瑟死寂的荡阴里。
那里有三座坟墓紧相连,形状大小都非常的相似。
请问这里是谁家的墓地,田开疆、古冶子和公孙氏。
他们的力气能推倒南山,又能截断系大地的绳子。
不料一朝遭到谗言,他们三人却是因为两个桃子的原因而死 。
谁能够设想出这个奇计?他就是齐国的宰相晏子。
梁甫吟:据人民文学出版社《乐府诗选》,这篇为齐地土风,可能诸葛亮作。
齐城:齐都临淄,在今山东淄博市临淄城北八里。
荡阴里:又名“阴阳里”,在今临淄城南。
累累:连缀之貌。这二句是说三坟相邻,坟形大略相似。
田疆古冶子:据《晏子春秋·谏下篇》载,公孙接、田开疆和古冶子三人,事齐景公,以勇力闻名于世。晏婴因他们三人,“上无君臣之义,下无长率之伦,内不以禁暴,外不可威敌,此危国之器也”。他劝景公设计除掉他们,景公同意了他的意见,因将二桃赠给三士,让他们计功食桃。公孙接自报有搏杀乳虎的功劳,田开疆自报曾两次力战却敌,于是各取了一桃。最后古冶子说:“当年我跟随君上渡黄河,战车的骖马被大鼋鱼衔入砥柱中流,我年少又不会游水,却潜行逆流百步,顺流九里,杀死了大鼋鱼。当我左手拿着马,右手提着鼋头跳出水面的时候,岸上的人们都误认为是河伯。我可以说最有资格吃桃子,二位何不还回桃子?”公孙接、田开疆二人听后皆羞愧自刎而死。古冶子见此,凄然地说:“二友皆死,而我独生,不仁;盛夸己功,羞死二友,不义;所行不仁又不义,不死则不算勇士。”因此,他也自刎而死。
排:推也,这里是“推倒”的意思。南山:指齐城南面的牛山。
绝:毕,尽。地纪:犹“地纲”。“天纲”与“地纪”,指天地间的大道理,如“仁”、“义”、“礼”、“智”、“信”等。一朝:一旦。
晏子:齐国大夫晏婴,历事灵公、庄公、景公三朝,乃齐国名相。
诗的前四句,先从位于齐城(今山东淄博)东南荡阴里(一名阴阳里)之三壮士冢写起。“步出齐城门,遥望荡阴里。”“步出”与“遥望”相呼应,人未到而两眼视野先到,表明了对三坟之专注。“里中有三坟,累累正相似。”这是已经来到冢前,看清了三坟相连,形状相似。这三坟相似,也象征着三位勇士之相似,皆勇力超人,皆有功于君,皆使气好胜,皆被谗不悟。接下去六句转而写坟中三人的遭遇。
“问是谁家墓”,明知故问,是为了突出所咏对象。答曰:“田疆古冶子”,这是以两人之名代三人之名,其中包括公孙接。“力能排南山,又能绝地纪。”紧承上句,盛赞三人勇力绝伦。排南山,推倒南山(齐城南之牛山)。绝地纪,语出《庄子·说剑篇》:“此剑上决浮云,下绝地纪。”这里指折断地脉。这样的勇士,结局却又如何呢?“一朝被谗言,二桃杀三士。”一朝,既言时间之速,也表明此阴谋之轻易得行。“谗言”二字,倾向性极明,既是对三士的同情、惋惜,也是对主谋者的有力谴责。二句写得斩截有力,使入感到毛骨悚然。二桃,比起三个力能推倒南山、折断地纪的勇士来,那真是太渺小了,太微不足道了,然而竟能实现杀掉三士的目的。诗句所构成的这一巨大反差,足以使人惊心动魄。诗至此,似可结又实未结,因为还留下一个疑问,这就是“谁能为此谋”?答曰“国相齐晏子”。结尾再一次用问答句式,波澜突起,把做国相的晏子指名道姓地点出来。二句看似客观叙述,不着议论,不含感情,实则皮里阳秋,有深意在。一问,意在提醒读者注意设此不寻常之谋的人,一答,指名道姓交代出为谋之人。
“国相”,字面上是点明其身份,实际上是谴责这个居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肩负沟通上下、协调文武之责的“国相”,人当以至此。这样的行为与“国相”的地位、气度、职责该是多么的不相称。“齐晏子”,是直点其名,意在立此存照,永远展出示众,使人们知道,这个善机变、巧谋划的“名相”,竟干出了这样的事。关于此诗作意,一般皆取前引朱乾的说法,但也有人持相反的看法,认为朝有悍臣武夫,宰相不能制,就应该有晏婴这样的能臣。
从诗的主题和语言看,这首古辞当是出于文人之手。在汉乐府诗作中,此诗显得朴拙了一些,但结构还是比较严谨的,诗从望荡阴里、见三坟写起,转到写坟中人被谗言遭杀害的悲惨事件,再转到揭出设此毒计之人。层层推进,语语相衔。诗中两用问答句式,都处在诗的关键处,既起醒目作用,又使文气免于平实。语言虽质朴而少文彩,但句句简洁,文雅而不艰涩,明白而不浅俗,可见是经过一番锤炼之功的。
仙梵潮音水月堂。昙花犹映墨花香。旧围红袖题诗处,曾指银瓶索酒尝。
追幻梦,忆疏狂。春风宿草满平冈。浮山夜壑藏舟夜,槛外长江自渺茫。
采取头春到尾春,猩红染色样翻新。自过谷雨茶船到,先拣龙团赠美人。
陇山自此终,南山自此始。秦坤蜀艮吭,大断乃大峙。
万山东一坪,沔渭分峡水。观山必观峡,左右万峰倚。
雄关亘云际,联之一线耳。果然关之东,雪瀑半坡起。
翠壁泻浪浪,万仞杳无底。陈仓大散关,一扼千夫垒。
平世息龙战,窟穴犹虎兕。登高复何畏,一呼万山唯。
前途大阖辟,造物意未已。
为客荒斋夜,相过喜见君。酒杯令仆进,厨火向邻分。
归计贫难定,愁言醉可闻。无由免流落,归卧故山云。
秘书古罍洗,金玉閒追琢。寘之宗庙间,乃复敦素朴。
科诏昔求贤,明经以为学。君虽第三甲,文气已磅礴。
凤毛联五色,麟定峙一角。于时日正中,青冥翔寥廓。
迄今半台省,往者俱馆阁。枚数尽英雄,隐显关述作。
伟哉尚书宋,继起秋天鹗。一魁四海望,旋复凄夜壑。
盛衰互绝续,天意岂厚薄。吾子幸老翁,挂冠弥矍铄。
安车大江左,杖藜名山郭。清言穷理窟,私淑仰先觉。
况及大夫公,生世縻好爵。述德纪丰碑,山木工则度。
宛宛白下虹,剡剡翠螭襮。无双江夏姿,豫章元祐脚。
清标溢素羽,皦若离群鹤。翕然万里思,芝草焉用啄。
不食固不饥,风清九皋乐。回首汉廷偃,倒行竟前却。
疏广非甚贤,知止自宽绰。仆也畎亩中,讴歌以耕凿。
闻名三十载,交谊欣所托。鹏鴳各栖飞,萍蓬殊依泊。
天寒望古柏,孤翠几巉错。深期帝子都,仿像洞庭乐。
馀音今在无,大雅其寂寞。缅怀虞阁老,安问颇悠邈。
空花结翳业,不疗金篦膜。沧江落日远,一苇中流弱。
外史论文章,谭君口谔谔。语我盍赋诗,持赠勤有恪。
君家金华邻,冉冉仙意作。神光运草木,白石俱起跃。
摊书石间帙,洗?松下酌。生荣毕志愿,俯仰何愧怍。
六经圣道微,沿流到伊洛。其文有蕴奥,其义则博约。
后生待来兹,前辈已零落。往往轻师说,授受工摽掠。
虚辞相矜誇,体认迷执捉。君归善自谋,何以同矩矱。
诗教本人心,烦君晓粗略。
经春风雨兴阑珊,瞥见庭花暂解颜。十载未归虞仲里,终朝长对陆机山。
裁云有句凭他巧,赋雪无才信我顽。最喜板舆无恙在,何当芳径一追攀。
某启:久以疾病不为问,岂胜向往。前书疑子固于读经有所不暇,故语及之。连得书,疑某所谓经者,佛经也,而教之以佛经之乱俗!某但言读经,则何以别于中国圣人之经?子固读吾书每如此,亦某所以疑子固于读经有所不暇也。
然世之不见全经久矣,读经而已,则不足以知经。故某自百家诸子之书,至《难经》《素问》《本草》诸小说,无所不读;农夫女工,无所不问;然后于经为能知其大体而无疑。盖后世学者,与先王之时异也。不如是,不足以尽圣人故也,扬雄虽为不好非圣人之书, 然而墨、晏、邹、庄、申、韩,亦何所不读?彼致其知而后读,以有所去取,故异学不能乱也。惟其不能乱,故能有所去取者,所以明吾道而已。子固视吾所知,为尚可以异学乱之者乎?非知我也。
方今乱俗不在于佛,乃在于学士大夫沉没利欲,以言相尚,不知自治而已。子固以为如何?苦寒,比日侍奉万福。自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