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天谁放冰轮满,惆怅离情。”上片前二句因离情而责怪月亮:是谁让天字中的月儿变得那么皎洁明亮。难道他没有看到我的离情惆怅吗,词人恼月照人,又增“月圆人不圆”的怅恨,这种借月以表达怀念之情的作法与苏东坡的“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朱淑真的“多谢月相怜,今宵不忍圆。”有异曲同工之妙。“莫说离情,但值凉宵总泪零”。接下二句,写这种离情已不堪提起,每到凉夜,总耍使人伤心落泪。只是反反复复地说离情,而不说明是怎样的离情。
“只应碧落重相见,那是今生。”直至下片的“碧落重相见”,才知道先前所说之离情,并非一般之生离,而是凄然断肠的死别。自居易《长恨歌》诗里有“上穷碧落下黄泉,丽处茫茫皆不见”之语,是说贵妃死后,明皇命方士通天彻地去寻。容若作此语。说明爱人亡故。然而就算碧落重逢。也正如李商隐《马嵬》诗中所说的“海外徒闻更九州,他生未卜此生休”。即使能够重见,已不是今生的事了。至于今生呢,偏偏在忧愁之时总会想你。“刚作愁时又忆卿”。语简情深,哀婉之处动人心魄。愁上浇愁,苦上加苦。容若心思之凄惋低徊,由此亦可见一斑。既然无力逃脱记忆的深渊,他也只能寻求一些希冀,今生最想实现的事情,不过是再见一面,再走一遭,却已是天上人间。纳兰明白,只应碧落,才有重见的可能,可今生,又如何去到那里啊。她依然消失人世,他只能遥望不舍。
人间万事积薪叹,画师亦复古所无。吹云画水寻常事,君看游鱼飞白图。
海水南旋连粤峤,斗星北望指京华。但烦青鸟常通讯,贪住蓬莱忘忆家。
一日得闲便山水,十分难别是樱花。白银宫阙吾曾至,归与乡人信口夸。
昔时庐山仙杏花,千树万树如丹砂。照岩炫谷总春色,功成仙驾登紫霞。
淮南蒋氏今董奉,父子声名万金重。圣朝国医非一手,蒋氏奇能比星凤。
凤池舍人写此图,贤贵固与凡民殊。玉堂学士经济具,何啻报功论五株。
家临晋水客燕山,晚际明时逝不还。乡里到今谈旧德,一生高致乐萧閒。
昔人文献称西江,西江人物多淳庞。山川降神岂无意,生贤用世资家邦。
君家旧居鹫溪里,儒业相承近谁比。清风高节满前朝,盛德丰功载良史。
省元奋发开后昆,百年子姓俱兰荪。东亭先生德尤厚,天畀令器如溟鹍。
令器为谁讳鹗者,早岁词章播朝野。外藩中秘屡迁官,随把丹衷向君写。
可怜末路逢坎坷,平时草野皆干戈。间关奉命守韶郡,抚辑能使民心和。
无何又挂将军印,驻节边疆靖边衅。忠肝义胆付天知,婢膝奴颜耻时摈。
元阼将湮不敢续,大厦支倾非一木。俯知时势两难为,坐取文山传来读。
从容赋就绝笔诗,英魂暗逐旌旗飞。舍身下从巡与远,三军血泪齐沾衣。
仁声不减泰华重,凛凛孤忠鬼神诵。心田一片无寸瑕,留与后人耕且种。
太学儒生乃其嗣,东阳明府为孙子。诗书浸渍卒有获,仁义栽培允堪恃。
熙朝启运亿万年,大开科目罗英贤。一时君家五兄弟,齐驱并驾相争先。
累世荣通世非少,名节多亏无足道。孰似言言百尺堂,蒂固根深不倾倒。
琼枝玉树新成行,后来门户将尤昌。僭题长句庆私幸,还期过尔瞻辉光。
吴有儒曰徐孟祥氏,读书绩文,志行高洁,家光福山中。相从而学问者甚夥,其声名隐然于郡国。缙绅大夫游于西山,必造其庐焉。孟祥尝结庐数椽,覆以白茅,不事华饰,惟粉垩其中,宛然雪屋也。既落成,而天适雨雪,遂以“雪屋”名之。范阳卢舍人为古隶以扁之,缙绅之交于孟祥者,为诗以歌咏之,征予为之记。
夫玄冥司令,草木消歇闭塞,成冬之时。天地积阴之气,湿而为雨,寒而为雪,缓缓而下,一白千里,遍覆于山林大地。万物埋没无所见,其生意不几息乎?孰知生意反寓于其中也。故冬至之节,居小雪之后,大雪之前,而一阳已生于五阴之下矣。由是腊中有雪,则来春有收,人亦五疾疹之患。是雪也,非独以其色之洁白为可尚也,盖有生意弭灾之功在焉。太古之人,或巢于木,或处于穴。木处而颠,土处而病也。圣人为屋以居,冀免乎二者之患而已矣,初未尝有后世华侈之饰也。孟祥读书学古,结茅为屋,不事华侈,其古者与?今又济之以雪,岂亦表其高洁之志行也欤?宁独是邪?孟祥之匿于深山而不为世用,穷而在下,如冰雪冱寒之穷冬也;及其以善及人,而有成物之心,其不为果哉者,则又如雪之有生物弭灾之功也。以屋名雪,讵不韪欤?至若启斯屋而观夫雪之态度,则见于诸作者之形容,予不暇多记也。
萧萧爽气入初秋,又见新萤到处流。万事世间俱失马,一身尘外即虚舟。
惠连入梦馀青草,高适成诗已白头。此别各天劳记忆,浦云樵月自深愁。
旧山虽在不关身,且向长安过暮春。
一树梨花一溪月,不知今夜属何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