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离愁别绪最让人难以释怀,想看淡一些,却终于无法做到,每一件往事都缠着我不肯离去。
今夜灯前只有形影相吊,无法入睡,枕头和薄被都闲置一边,更没有人与我一同忍受这难耐的春寒。
浣溪沙:词牌名,本唐教坊曲名,又名《浣沙溪》《小庭花》等。双调四十二字,五平韵。
一般般:一样样、一件件。
翠衾(qīn):即翠被,指翡翠羽制成的背帔
春寒:春季寒冷的气候。
该词上片以议论开始,后又转叙述,表达了词人对妻子的离去的悲痛之情。下片则亦情亦景,直白率真地描写自己孤单的情景,孤凄婉转,妩媚动人。全词语言直白率露,明白如话,但情韵不减,其孤凄婉转之情溢于言表,仍不失为一篇佳作。
“肯把离情容易看,要从容易见艰难。”词人说得直白,旧时情怀若能说忘便忘,这世问不知道要减去多少百结愁肠,即使几番平和了心态去面对过往,也经不住点滴回忆从不胜防的缝隙里一路叫嚣而来。而所有离别情绪中最令人不堪忍受的,便是生死之隔;所有陈年过往中最折磨人的,便是对亡者的记忆。
纳兰在妻子卢氏死后虽然没有追随而去,以后的生命里也有过别的女人,但他的伤痛和寂寞,却没有得到一丝一毫的减少。毕竟,死亡是终极的解脱,而活着,就要选择与寂寞和绝望为伍,在潮水一般的往事里独自忍受,甚至没有一双可以握着的手。
“难抛往事一般般”这句则是说有些痛苦,隐藏在内心的角落,不为人知却深入骨髓,轻轻一碰,就会撕扯血脉一样地疼痛。无可告解,无法遗忘。细碎的往事一件又一件,想要抛开实在太难。
“今夜灯前形共影,枕函虚置翠衾单”,话说到这已是字中带泪,词人仿佛做了一场短暂的梦,醒来之后,世界已经不是原来的样子,孤窗明月,寂寂书案,冰冷而难耐:他知道,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妻子对他殷勤问暖,为他深夜挑灯,再也没有罗香偎人,盈盈笑语,牵挂他在外的脚步。
夜晚,灯光,总是能勾起人无限思绪。 “今夜”、 “灯前”,纳兰遥想起过往,也是自然。而当时独坐灯前的词人,看这夜晚,灯光满满的,记忆满满的,屋里却是空空的——妻子已经死了——“更无人与共春寒”,如花美眷,已做尘土,风雨消磨生死别,要他如何熬过那些枯竹冷雨的不眠长夜,如何面对孤灯明灭的客里茕茕。
比起历代悼亡词,纳兰词语句间总有种超出生活更高层次的追求,他所愿只是一双料峭春寒时能握住的手,只是一个能陪他走到天荒地老的人,这样的情绪反应在词句里,就不同于元稹的“贫贱夫妻百事哀”,也没有苏东坡夹杂的政治失意,诚如叶嘉莹先生所说, “没有大挫折,有清纯的一份纤柔婉转的词心”。
这首小令将悼亡的情绪在夜晚灯火的映照下肆意铺张,在寥寥言语间蜿蜒流转的是一种渗透骨髓的纯粹伤感,一种无法摆脱的心灵痛苦,一种幸福与爱情一去不复返的遗憾。而在这篇以及纳兰几乎所有的悼亡词中,又都有着一种对青春与爱情能够永生的渴望。或许,他的悲剧不在于卢氏的死亡,也不在于卢氏死亡所带来的悲伤,而在于卢氏死亡后他心灵无法摆脱的幻灭状态。字面上心死如灰的背后,是纳兰的迷惘,也是存活于这世间的人们都未看透的,人生的大真实与大虚幻,大欢乐与大悲哀。
凤城垂柳为君攀,西去高轩指散关。望帝愁魂春树外,卧龙故垒夕阳间。
天悬鸟道连三峡,地入蚕丛控百蛮。到日不妨频吊古,讼庭草长簿书闲。
万里风云北极生,中原二子旧齐名。居然霄汉双封事,自是江湖一宦情。
天借客星霄物色,歌回春雪壮潮声。何妨邂逅成佳会,正复相思命驾行。
吾庆南湖子,汪汪似南湖。不以澄而清,而况澄定乎。
袖有双龙剑,身佩明月珠。珠以明宝澄,剑以断奸谀。
清以濯群溷,定以怀永图。君行有遗则,邹鲁圣贤都。
鲍叔相齐桓,举贤立霸功。心知管夷吾,所以常见容。
一朝代齐相,烈烈营西东。遂令王纲正,列国咸服从。
高谊薄云汉,羡彼双飞鸿。后来结交者,自谓胶漆同。
见利竞毫发,相挤陷阱中。昔若芝与兰,今为蒿与蓬。
古人不可见,邈焉想高风。
痴蟆腹葬老蟾魄,青磷乱飞沙草黑。四更漏断万籁寂,何物幺䯢吹紫笛。
若有人兮髯植戟。高撷绿袍岸赤帻。喑呜叱咤摧霹雳,当头一喝鬼脚踣。
纹苇为索穿鬼脊,截蒲作剑裂鬼革。横磨狼牙泰山石,瘿臂兽爪嚼狼藉。
?胔投畀豺虎食,旋挽海水洗天幂,二百八十晴峰碧。
九土昔沦垫,八方抱殷忧。哲王受《洪范》,群物承天休。
源委有所在,勤劳会东州。稽山何峻极,清庙居上头。
律度非外事,辛壬宁少留。歌谣自不去,覆载将何求?
灵长表远绩,经启蒙宏猷。孰敢备佐命,天吴与阳侯。
玄功馀玉帛,茂实结松楸。盖影庇风雨,湖光摇冕旒。
质明箫鼓作,通昔礼容脩。骍牢设旧物,洿水配庶羞。
深沈本建极,傲很亦思柔。阴怪尚奔走,灵徒如献酬。
恍疑仙驾动,静见宿云收。竹树依积润,菰蒲托清流。
谬兹领百越,忽复历三秋。丹恳谅可荐,庶几无年尤。
忠义不易得,得之况一乡。伟哉革除年,八公先后慨以慷,梓里千载生辉光。
王修撰,广德亡。郑行人,东平戕。萧县不受胁,力战殉封疆。
京师既陷徐卢执,同日又杀两侍郎。但见周公,不见成王。
掷笔痛哭,大呼高皇。秦法未闻诛十族,得祸之惨无如缑城方。
骈首八百七十人,焉能活我贤太常。叶公指斥亦遭戮,至今史笔犹煌煌。
旧闻祠中列林郑,号为十烈同享尝。不知何时去徐叶,毋乃讨论未之详。
我读《逊国忠臣记》,内有刑部司务郎。自号塞翁亦台士,夔庆万里从奔藏。
石楼顾老变名姓,扣角高歌《饭牛行》。春坊遭劓事非实,要亦节概殊寻常。
八忠十烈未足尽,俎豆增祀宜一堂。吁嗟乎,金川门启迎燕王,景隆之罪万死奚足偿。
洪武养士三十载,可无义士扶伦纲。君不见,赤城郡中忠烈气,蒸作彤云万丈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