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篇是祭湘君的诗歌,描写了湘夫人思念湘君那种临风企盼,因久候不见湘君依约聚会而产生怨慕神伤的感情。
在屈原根据楚地民间祭神曲创作的《九歌》中,《湘君》和《湘夫人》是两首最富生活情趣和浪漫色彩的作品。人们在欣赏和赞叹它们独特的南国风情和动人的艺术魅力时,却对湘君和湘夫人的实际身份迷惑不解,进行了长时间的探讨、争论。
从有关的先秦古籍来看,尽管《楚辞》的《远游》篇中提到“二女”和“湘灵”,《山海经·中山经》中说“洞庭之山……帝之二女居之,是常游于江渊”,但都没有像后来的注释把湘君指为南巡道死的舜、把湘夫人说成追赶他而溺死湘水的二妃娥皇和女英的迹象。最初把两者结合在一起的是《史记·秦始皇本纪》。书中记载秦始皇巡游至湘山(即今洞庭湖君山)时,“上问博士曰:‘湘君何神?’博士对曰:‘闻之,尧女,舜之妻,而葬此。’”后来刘向的《列女传》也说舜“二妃死于江、湘之间,俗谓之湘君”。这就明确指出湘君就是舜的两个妃子,但未涉及湘夫人。到了东汉王逸为《楚辞》作注时,鉴于二妃是女性,只适合于湘夫人,于是便把湘君另指为“湘水之神”。对于这种解释。唐代韩愈并不满意,他在《黄陵庙碑》中认为湘君是娥皇,因为是正妃故得称“君”;女英是次妃,因称“夫人”。以后宋代洪兴祖《楚辞补注》、朱熹《楚辞集注》皆从其说。这一说法的优点在于把湘君和湘夫人分属两人,虽避免了以湘夫人兼指二妃的麻烦,但仍没有解决两人的性别差异,从而为诠释作品中显而易见的男女相恋之情留下了困难。有鉴于此,明末清初的王夫之在《楚辞通释》中采取了比较通脱的说法,即把湘君说成是湘水之神,把湘夫人说成是他的配偶,而不再拘泥于按舜与二妃的传说一一指实。应该说这样的理解,比较符合作品的实际,因而也比较可取。
虽然舜和二妃的传说给探求湘君和湘夫人的本事带来了不少难以自圆的穿凿附会,但是如果把这一传说在屈原创作《九歌》时已广为流传、传说与创作的地域完全吻合、《湘夫人》中又有“帝子”的字样很容易使人联想到尧之二女等等因素考虑在内,则传说的某些因子如舜与二妃飘泊山川、会合无由等,为作品所借鉴和吸取也并不是没有可能的。因此既注意到传说对作品可能产生的影响,又不拘泥于传说的具体人事,应该成为读者理解和欣赏这两篇作品的基点。
作为祭神歌曲,《湘君》和《湘夫人》是一个前后相连的整体,甚至可以看作同一乐章的两个部分。这不仅是因为两篇作品都以“北渚”相同的地点暗中衔接,而且还由于它们的末段,内容和语意几乎完全相同,以至被认为是祭祀时歌咏者的合唱(见姜亮夫《屈原赋校注》)。
这首《湘君》由女神的扮演者演唱,表达了因男神未能如约前来而产生的失望、怀疑、哀伤、埋怨的复杂感情。第一段写美丽的湘夫人在作了一番精心的打扮后,乘着小船兴致勃勃地来到与湘君约会的地点,可是却不见湘君前来,于是在失望中抑郁地吹起了哀怨的排箫。首二句以问句出之,一上来就用心中的怀疑揭出爱而不见的事实,为整首歌的抒情作了明确的铺垫。以下二句说为了这次约会,她曾进行了认真的准备,把本已姣好的姿容修饰得恰到好处,然后才驾舟而来。这说明她十分看重这个见面的机会,内心对湘君充满了爱恋。正是在这种心理的支配下,她甚至虔诚地祈祷沅湘的江水风平浪静,能使湘君顺利赴约。然而久望之下,仍不见他到来,便只能吹起声声幽咽的排箫,来倾吐对湘君的无限思念。这一段描绘了一幅望断秋水的佳人图。
第二段接写湘君久等不至,湘夫人便驾着轻舟向北往洞庭湖去寻找,忙碌地奔波在湖中江岸,结果依然不见湘君的踪影。作品在这里把对湘夫人四出寻找的行程和她的内心感受紧密地结合在一起。她先是驾着龙舟北出湘浦,转道洞庭,这时她显然对找到湘君满怀希望;可是除了眼前浩渺的湖水和装饰精美的小船外,一无所见;她失望之余仍不甘心,于是放眼远眺涔阳,企盼能捕捉到湘君的行踪;然而这一切都毫无结果,她的心灵便再次横越大江,遍寻沅湘一带的广大水域,最终还是没有找到。如此深情的企盼和如此执着的追求,使得身边的侍女也为她叹息起来。正是旁人的这种叹息,深深地触动和刺激了湘夫人,把翻滚在她内心的感情波澜一下子推向了汹涌澎湃的高潮,使她止不住泪水纵横,一想起湘君的失约就心中阵阵作痛。
第三段主要是失望至极的怨恨之情的直接宣泄。首二句写湘夫人经多方努力不见湘君之后,仍漫无目的地泛舟水中,那如划开冰雪的船桨虽然还在摆动,但给人的感觉只是她行动的迟缓沉重和机械重复。接着用在水中摘采薜荔和树上收取芙蓉的比喻,既总结以上追求不过是一种徒劳而已,同时也为后面对湘君“心不同”、“恩不甚”、“交不忠”、“期不信”的一连串斥责和埋怨起兴。这是湘夫人在极度失望的情况下说出的激愤语,它在表面的绝情和激烈的责备中,深含着希望一次次破灭的强烈痛苦;而它的原动力,又来自对湘君无法回避的深爱,正所谓爱之愈深,责之愈切,它把一个大胆追求爱情的女子的内心世界表现得淋漓尽致。
第四段可分二层。前四句为第一层,补叙出湘夫人浮湖横江从早到晚的时间,并再次强调当她兜了一大圈仍回到约会地“北渚”时,还是没有见到湘君。从“捐余玦”至末为第二层,也是整首乐曲的卒章。把玉环抛入江中,把佩饰留在岸边,是湘夫人在过激情绪支配下做出的过激行动。以常理推测,这玉环和佩饰当是湘君给她的定情之物。他既然不念前情,一再失约,那么这些代表爱慕和忠贞的信物又留着何用,不如把它们抛弃算了。这一举动,也是上述四个“不”字的必然结果。这给读者留下了惋惜和遗憾。最后四句又作转折:当湘夫人心情逐渐平静下来,在水中的芳草地上采集杜若准备送给安慰她的侍女时,一种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的感觉油然而生。于是她决定“风物长宜放眼量”,从长计议,松弛一下绷紧的心弦,慢慢等待。这样的结尾使整个故事和全首歌曲都余音袅袅,并与篇首的疑问遥相呼应,同样给人留下了想像的悬念。
法书名画古鼎,诗卷茶垆酒鎗。人呼六一居士,自号乌有先生。
神灵所窟宅,厥惟祝融乡。浮丘与安期,来往亦不常。
何者五仙人,各骑一色羊。手持五谷穗,芃芃三尺强。
黍稷居两旁,粳稻居中央。羊亦衔果蓏,以种遗炎方。
丰年再三祝,倏灭馀景光。越人念粒我,春秋修蒸尝。
报赛若先农,水旱仍遑遑。作观楚庭西,五仙列成行。
少者反当中,老者左右方。膝前各一石,或蹲或翱翔。
或立或僵卧,大小相低昂。抵触势有馀,角形弯以长。
言是羊所变,毛质皆青苍。一卷自周时,摩挲历帝王。
斑驳见手泽,表里含光芒。番夷多膜拜,薰用苏合芳。
馀窍出烟气,一缕何飞飏。恍若白云核,氤氲所含藏。
尺寸天所留,所关乃雨旸。吁嗟尔君子,言观来芝房。
南交多瑰货,不以充资装。依依此怪石,三叹空徬徨。
田于何所,靳公之塘。公今何在,我田我耕。昔公未来,潮齧我堤。
浩浩洪流,浸我稻畦。公之来兮志何壮,稽天之浸身以障。
楗以木,填以壤,隐然长虹横海上。潮安流,田有秋,温人饱饭卧且收。
靳公靳公胡不留。稽山摧,潮水歇,靳公之名乃可灭。
野客本冲素,瑶琴何静渊。层轩久绝俗士迹,绿绮自上朱丝弦。
初弹徵调声古淡,泽国苇寒鸣旅雁。再弹宫音如逆泉,冰盘乱走珠玑圆。
斯须改调羽仍角,洒洒明珠相续落。秋冷潇湘见断云,春和鸾凤鸣阿阁。
吾闻伯牙昔善琴,后来不复传遗音。如何到处听者少,悠悠山水空高深。
银筝锦瑟人同喜,流荡娃淫悦俗耳。卫国谁知击磬心,齐门孰识吹竽耻。
三尺焦桐只独怡,希声大雅世岂知。但令妙解徽弦趣,不必黄金铸子期。
神龙掉尾归,震眩犹用壮。幸哉救苦台,观门扼其吭。
连甍飞天都,阶墀袤仅丈。郁然数株松,干霄气崛强。
旁阿缭以周,迤折将焉放。岝崿势乃奇,开拓议恐妄。
纡步陟高阁,已据云霄上。丹梯复百尺,巀嶪玉京傍。
两腋挟雄风,鼓勇神自王。绝顶一趺坐,耳目得清旷。
登顿虽稍倦,筇杖喜无恙。
霜重天初晓,馀寒醒宿酲。芜城老秋色,沧海感浮生。
明月刀环梦,残山鼓角声。八州今已寂,遗恨写兰成。
尘暗秋无迹,窗明月有痕。露螀自凄吊,栖鹃互惊翻。
漆室空悲志,巫阳失问冤。独弹家国泪,残野卧荒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