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首托物言志的咏物诗,表面上歌颂橘树,实际是诗人对自己理想和人格的表白。全诗可分两部分,前十六句为第一部分,缘情咏物,重在描述橘树俊逸动人的外美,以描写为主;后半部分缘物抒情,转入对橘树内在精神的热情讴歌,以抒情为主。两部分各有侧重,而又互相勾连,融为一体。诗人以四言的形式,用拟人的手法塑造了橘树的美好形象,从各个侧面描绘和赞颂橘树,借以表达自己追求美好品质和理想的坚定意志。
第一部分重在描述橘树俊逸动人的外美。
开笔“后皇嘉树,橘徕服深”等三句就不同凡响:一树坚挺的绿橘,突然升立在广袤的天地之间,它深深扎根于“南国”之土,任凭什么力量也无法使之迁徙。那凌空而立的意气,“受命不迁”的坚毅神采,顿令读者升起无限敬意。橘树是可敬的,同时又俊美可亲。
诗人接着以精工的笔致,勾勒它充满生机的纷披“绿叶”,晕染它雪花般蓬勃开放的“素荣”;它的层层枝叶间虽也长有“剡棘”,但那只是为了防范外来的侵害;它所贡献给世人的,却有“精色内白”,光采照人的无数“圆果”。屈原笔下的南国之橘,正是如此“纷緼宜修”,如此堪托大任。这节虽以描绘为主,但从字里行间,人们却可强烈地感受到,诗人对祖国“嘉树”的一派自豪、赞美之情。
此诗第二部分,即从对橘树的外美描绘,转入对它内在精神的热情讴歌。屈原在《离骚》中,曾以“羌无实而容长”(外表好看,却无美好的内质),表达过对“兰”“椒”(喻指执掌朝政的谗佞之臣)等辈“委其美而从俗”的鄙弃。橘树却不是如此。它年岁虽少,即已抱定了“独立不迁”的坚定志向;它长成以后,更是“横而不流”“淑离不淫”,表现出梗然坚挺的高风亮节;纵然面临百花“并谢”的岁暮,它也依然郁郁葱葱,决不肯向凛寒屈服。
诗中的“愿岁并谢,与长友深”一句,乃是沟通“物我”的神来之笔:它在颂橘中突然揽入诗人自己,并愿与橘树长相为友,面对严峻的岁月,这便顿使傲霜斗雪的橘树形象,与遭谗被废、不改操守的屈原自己叠印在了一起。而后思接千载,以“行比伯夷,置以为像深”收结,全诗境界就一下得到了升华——在两位古今志士的遥相辉映中,前文所赞美的橘树精神,便全都流转、汇聚,成了身处逆境、不改操守的伟大志士精神之象征,而高高映印在历史天幕之上。
本诗借物抒志,以物写人,既沟通物我,又融汇古今,由此造出了清人林云铭所赞扬的“看来两段中句句是颂橘,句句不是颂橘,但见(屈)原与橘分不得是一是二,彼此互映,有镜花水月之妙”(《楚辞灯》)的奇特境界。从此以后,南国之橘便蕴含了志士仁人“独立不迁”、热爱祖国的丰富文化内涵,而永远为人们所歌咏和效法了。这一独特的贡献,仅属于屈原,所以宋刘辰翁又称屈原为千古“咏物之祖”。
君家在何许,远与南城邻。车马不甚繁,门前无俗尘。
有园废锄治,绕舍皆荆榛。入夏益滋蔓,鬖鬖高没人。
岂无旧桃李,芜杂与之均。谓言彼草木,于我奚疏亲。
于间置取舍,岂得完天真。不若任其然,同受雨露仁。
物性且不违,人心何缁磷。闭户不迎客,箕踞无冠巾。
苟忘轩冕心,何异巢居民。
大皂江头寒雨歇,蚕崖关外数峰明。丹青谁会开平远,著我绳桥度晓晴。
老去愁多秪为花,不堪风雨更泥沙。买栽自笑贫无地,卧看谁怜醉是家。
江上路遥随梦到,袖中诗好向人誇。词林旧侣风流在,许赠繁香压帽纱。
故园莺燕杏花时,又向离筵折柳枝。愁绿怨红春满眼,锦帆南去倍相思。
霜落江清木叶空,丹青有像是非中。羊皮不耻见天子,凤德何曾属画工。
千古超然此翁迹,一衾聊耳故人风。能来能去形骸外,私莫容窥道自公。
登高丘,望远泽,蓬莱三山不可测。何如具区亿万顷,洞庭连娟向空碧。
东风吹尽吴天云,玉盘双螺翠堪摘。我昔东游凤凰台,嵯峨巨鳊如山来。
白波不动镜光晓,云帆千幅争先开。中流缩首心茫然,恍如乘云行九天。
惊涛忽逐回风旋,砰雷转毂奔雪山。龙伯鬼国见眼前,失势一落狞蛟涎。
舟师拍浪咒浪婆,我亦再拜不敢言。平时之险且如此,何况震荡洪荒先。
帝尧咨嗟逾九年,黄能无勋幽羽渊。有子大圣与天通,一朝出我群鱼中。
试观此湖险,始知四载功。长养草木华,无心谢春风。
吴越之事良可鄙,虎战龙争方未已。水犀百万今安在,惟见夫椒白云里。
鸱夷身退带蛾眉,不直沧波一杯水。我欲临流叫神禹,湘灵鼓瑟冯夷舞。
尽挽湖波酿作葡萄春,饮醉扁舟卧烟雨。
猗兰在空谷,萧萧汎幽香。白石与偕处,翠筱时在傍。
寂寞意不失,尘俗已相忘。但惜无人知,徒然负孤芳。
寥天漠漠风猎猎,我居硖中旬已浃。青衫白发笑逢君,芦苇夤缘意稠叠。
三椽巧与市廛避,一榻凉多风露接。阁前看山山拥帘,阁里读书书满箧。
游湍戏渚趣略同,泛宅浮家情敌惬。一线寒流且伴眠,四围翠影常闻唼。
容颜五十未衰飒,景物东西恣收拾。索处自怜虽作赋,长贫乞米空书帖。
周旋渔弟与樵兄,扶持山童并灶妾。定心纵断隔楼钟,照眼还开满林叶。
瓢不空心酒细倾,屐无前齿苔争蹑。旅人地主两相忘,看君醉启丹砂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