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小词可谓字字哀婉,句句凄切,爱国情思通贯全篇。汴京原是宋朝故都,特别是上源驿原是宋太祖赵匡胤举行陈桥兵变、夺取后周政权、奠定宋朝基业的发祥地。可是经过“靖康之变”,这儿竟成了金人的天下。如今韩元吉来到这宋朝的故都,宋朝的发祥之地,江山依旧,人物全非,怎能不凄然饮泣?
词的上片运用了一个情境与它相似的历史事件,抒写此时此际的痛苦。据《明皇杂录》记载,天宝末年,安禄山叛军攻陷东都洛阳,大会凝碧池,令梨园子弟演奏乐曲,他们皆欷?#91;泣下,乐工雷海青则掷乐器于地,西向大恸。诗人王维在被囚禁中听到这一消息,暗地里写了一首诗:“万户伤心生野烟,百宫何日再朝天?秋槐叶落深宫里,凝碧池头奏管弦。”诗中描写了战后深宫的荒凉景象,表达了自己的哀苦心境。韩元吉此词,在措词与构思上,无疑是受到这首诗的影响。但它所写的矛盾更加尖锐,感情更加沉痛。
因为作者是直接置身于矛盾冲突之中,对心灵的震动更甚。“凝碧池”虽是以古喻今,属于虚指,而着一“旧”字,则有深沉的含义。偏偏就在这宋朝旧时“虏使迎饯之所”,听到宋朝旧时的教坊音乐,“汉使作客胡作主”,整个历史来了一个颠倒。这对于一个忠于宋朝的使者来说,该是多么强烈的刺激!上源驿的一草一木,教坊乐中的一字一腔,无不震撼着他的心灵,于是词人不禁发出一声感叹:“多少梨园声在,总不堪华发!”这是一个从声音到外貌的转化,其中蕴含着复杂的心理矛盾,包藏着无比深沉的隐痛。因为这音乐能触发人的悲愁,而悲愁又易催人衰老,所以说“总不堪华发”。词人以形象精炼的言语,道出了自己在特定环境下复杂心理活动,手法是极其高明的。
词的下片,构思尤为巧妙。开头两句,既点时间,亦写环境,并用杏花以自拟“杏花无处避春愁,也傍野烟发。”以虚带实,兴寄遥深,其中隐有深刻的含义。所谓写实,是指杏花在二月间开花,而汴京赐宴恰在其时。金人的万春节在其中都燕山(今北京市)举行庆典,韩元吉此行的目的地为燕山;其到汴京时间,当如前引陆游诗所云在二月中间。杏花无法避开料峭的寒风,终于在战后荒凉的土地上开放了;词人也象杏花一样,虽欲避开敌对的金人,但因身负使命,不得不参与宴会,不得不聆听令人兴感生悲的教坊音乐。词人以杏花自喻,形象美丽而高洁;以野烟象征战后荒凉景象,亦极富于意境。而“无处避春愁”五字,则是“词眼”所在。有此五字,则使杏花人格化,使杏花与词人产生形象上的联系。此之谓美学上的移情。“野烟”二字,虽从王维诗中来:“杏花”的意念,也可能受到王维诗中的“秋槐”句的启迪,但词人把它紧密地联系实境,加以发展与熔铸,已浑然一体,构成一个具有独特个性的艺术品。
结尾二句仍以拟人化的手法,抒发心中的悲哀。北宋汴京御沟里水,本是长年流淌的。可是经过战争的破坏,早已阻塞干涸了。再也听不到潺潺流淌的声音。这在寻常人看来可能没什么感觉,可是对韩元吉这位宋朝的使臣来说,却引起他无穷的感怆,他胸中怀有黍离之悲,故国之思,想要发泄出来,却碍于当时的处境。满腔泪水,让它咽入腹中。但这种感情又不得不抒发,于是赋予御沟流水以人的灵性,说它之所以不流,乃是由于理解到词人内心蕴有无限痛苦,怕听到呜咽的水声会引起抽泣。这样的描写是非常准确而又深刻的。人们读到这里,不禁在感情上也会引起共鸣。
君不闻汗血驹,坠地即能走千里。日食不能满一石,低首盐车鸣不起。
又不闻丹穴雏,览德徘徊天路衢。积粟如山不一顾,食必竹实栖高梧。
古来志士不草草,易得是饥难得饱。陶公独为子春歌,此声千载君知道。
池亭细语暮春天,出处之义何皎然。相门才子有公等,亚夫德裕安能贤。
四诗赠我殊霶霈,三舍犹应避旌旝。丈夫相得在中心,字句形骸乃其外。
灵洲之气久不开,骄马蹴踏朝汉台。世风披靡不可道,岂无豪俊多英才。
陈梁丘海四人杰,后生不识为何来。爱君意气独健举,欲驱短翮乘风雷,披衷置腹无矜猜。
呜呼,即今谁能为此语,君家昔盛君尚孩,安得还君旧府当三台。
宫袍随马舞春罗,柳色花香满御河。欲了赓歌明日分,春风还奈此恩何。
三十年来令八九,公令我邑时特久。心劳抚字拙催科,乐只君子民父母。
第一宽大培心田,公庭挞罚挥蒲鞭。以静以慎决疑狱,如拨云雾窥青天。
案牍馀閒喜接士,接士讵真无臧否。尊贤容众矜不能,度似春风心似水。
矜恤善政尤乐为,廉泉大沛甘如饴。债台高筑曾莫惜,道是职分吾无辞。
宰县才长更忧国,外侮内讧患不测。当倭未与中议和,江海咽喉防务亟。
军书旁午县中过,人心恇扰末如何。惟公好整好以暇,安置妥贴平不颇。
民教原来似冰炭,宵小抵隙成巨案。我公调护多苦心,不惜俸钱赔万贯。
呜呼人心日下如江河,如此良吏今岂多。忽闻福星照旁邑,去思碑石空搓摩。
鲰生课徒日闭户,非公不至师子羽。下风仰望德政多,赋诗敢附理县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