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才到花时候,风雨成旬。不肯开晴,误却寻花陌上人。
今朝报道天晴也,花已成尘。寄语花神,何似当初莫做春。
①成旬:一作“经旬”,即连续下雨十来天。
②“做春”句:是说当初还不如不要做春。
“年年才到花时候,风雨成旬”,作者本来要写这年寻花被误,可是一开始用的是一个含量更大的句子,这样子不仅能罩得住全篇,而且使题旨得到更广泛的扩充。“不肯开晴”语意和“风雨成旬”略同。不过这不是多余的重复,因为如果只是“风雨成旬”,那么那些痴情的惜花者也许会想:总该有一刻的天晴吧,只要乘这个机会看上一眼春花,也就不枉度此春!看那“误却寻花陌上人”的人或者就是这么想的。不然他明知“风雨成旬”,为什么还要寻花陌上呢?而正是因为有了“不肯开晴”,“误却”二字才更见份量。
但是,词篇也不是顺着一个方向发展下去的。过片的“今朝报道天晴也”就忽如绝路逢生,然而紧接着又一个转折:“花已成尘”!上片说“误却”,总还是误了当日仍有下一日的希望。而此时一个“尘”字已经把花事说到了头,因此对寻花人来说,剩下的便只有懊丧与绝望。“寄语花神,何似当初莫做春”是作者的怨怼语,也是痴想。这种痴,正说明了他的情深;而这种至情寄托着作者对社会人生的感喟,词中埋怨花开不得其时,也蕴含了作者生不逢时,怀才不遇的感慨。
我来自南今几月,万里不曾看点雪。舣舟江南烟水湾,雪作春风更奇绝。
冻云漠漠愁锁空,初闻冰霰响窗蓬。鲛人泣下玉盘碎,珠玑乱落层霄中。
须臾雪片大如指,密洒江干浩无际。白帝从以万玉妃,婀娜旂常堕雪水。
回风飘舞转交加,坐看汀洲铺玉沙。已惊绿柳早飞絮,更讶黄芦还带花。
沙头凫雁自俦侣,天暝云寒去何处。渔翁独立钓清江,披得一蓑非好句。
梁溪居士初归来,对此超然慰所怀。家在淮东阻行色,晴天且为片时开。
涉江真畸人,山水兴不浅。筑庵傍林舍,宿愿久未践。
偶然获此卷,失笑颇自遣。居然洞庭西,缥缈窥叠巘。
乱作今五年,歇浦等潜遁。湖山嗟被污,欲往空馀愤。
卷中乾净土,寄意固已远。画人辛至乙,巧合事犹罕。
我生实胥门,羁吴亦忘返。何时结夫子,聊作寻梅伴。
所忧名为累,姓字端可变。身阴焉用文,相视应一泫。
太行从西来,一折亘南朔。龙脊长蜿蜒,天堑划地轴。
三关尾龙泉,压五台山麓。晋所据者高,胜势瓴建屋。
东瞰幽燕东,万象皆俯伏。有城跨两戒,左右归掌握。
敌楼高崔嵬,云中大旗卓。西向莽周原,退即堕坑谷。
直下二十里,里里八九曲。中休喘小憩,僧寺縇丹艧。
幽森老树精,甲缩霜皮绿。近关岈然洼,磊砢石聚族。
双壁削剑刃,一门阙荀角。中通洞逼仄,人入蛇之腹。
万古本无路,巨灵以蹠㩧。道很关转严,锁钥攻守局。
乘兴昔巡幸,曾费斧斤斫。盘蹬甃纳级,累累就崩驳。
雉堞亦半隳,我昔议与筑。兴筑良独难,源泉涌万斛。
汇以众山力,辊雷震彯觷。顷刻乱纵横,虎蹲羊抵触。
安得役五丁,神通变平陆。车亦不必悬,马亦不必束。
天险今可忘,行歌听樵牧。
司驭巡畿甸,飞旌指戍楼。共传天马异,宁复大宛求。
月照昆吾冷,风生苜蓿秋。张衡有词赋,独系汉家忧。
雀化虹藏,又过了、今年冬序。临水槛、寒潮绿减,夕阳红聚。
几处霜风催铚乂,谁家夜月鸣机杼。更木兰、椒叶盖奚头,糟床注。
岂合在,他乡住。岂合被,虚名误。盼故山榛莽,先人邱墓。
已负耦耕邻父约,漫思弹铗侯门遇。再休言、得意荐相如,凌云赋。
小敌何怯大敌勇,谨厚者真高帝种。金刀一折二千年,玉具依然带双孔。
当时投袂兴义旗,平林新市驱天威。四七之宿尽龙虎,直凭三尺为指挥。
五成陌上燔柴烈,卤簿煌煌此同设。通神或已逐风涛,入手犹惊琢冰雪。
横理模糊战血存,苔花蚀处秋无痕。在昔已忘求故剑,半环零落出长门。
摩挲建武年间字,十载军中肯捐弃。告庙还随玺绶陈,旌功那共乘舆赐。
斩蛇法物劫灰飞,白水重开二百基。想见诸军衣绣镼,佩来争说汉官仪。
燕市西番旧羌落,屠杀天生自安乐。都城用牛不计万,远近群驱就束缚。
撑拄蹄角侧不起,努张血力睛犹烁。钦刃一哮微带声,中节砉然遂解膊。
庖丁见惯谈笑轻,一瞬十牛如振萚。众牛旁立相待死,毛角濈濈神自若。
胔肪同登大俎盘,皮骨群分百匠错。死犹济物不辞用,生本利人代耕作。
虎豹凶残出于柙,劳生尽力填溪壑。功罪报施已不仁,造物何尝分厚薄。
东风春草年年生,老牛死尽犊还耕。
古来画马为世贵,前有韩干后胡龏。干之所图独御蚤,铸金有式易为好。
龏阅众马兼汉胡,遂穷能事绝代无。阴山七骑实龏造,传之至今为画宝。
笔端神妙难尽誉,会见真马腾在图。真马今人亦何识,但爱干马肥且泽。
后世复有伯乐生,丹青虽渝尚典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