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枯凋落的树叶堆积在溪上,水已结冰。黄昏时分,夕阳的余晖依然照着长亭短亭。来到一座废寺前,寺的门额上已经看不清寺名。
闲游的过客驻马临摹碑上之字,富家子弟拨弄佛前灯芯。尘世辛劳,凡人几时醒悟。
上阙写废寺之外景,荒凉冷寂,繁华消歇。“败叶填溪水已冰”,秋天的树叶凋零了,遂成“败叶”,而萧瑟的秋风又将这些枯叶吹到溪水里。“填”字说明败叶之多,给人一种沉重压抑之感。“水已冰”说明时令已值深秋冬。“夕阳犹照短长亭”说的是荒秋暮景。黄昏时分,夕阳斜照长亭短亭,而行人已经杳无踪迹。此句表面上说的是亭,实际上是人,因为长亭也好,短亭也罢,在古代皆含送别之意。此句勾勒的残阳落照、野亭萧然的暮景与前句“败叶填溪水已冰”的意境十分相合,遂为全词定下凄凉的基调。有了背景的铺垫后,作者开始切入“废寺”主题。“何年废寺失题名”,古人游览庙宇时常题名以资纪念,这些题名经年遭受风吹雨打,最终模糊难辨,以至作者想要追问这究竟是哪一年的寺庙。这一句是正面渲染废庙的冷落苍凉。
下片写废寺内景,残破不堪,香火断绝。“倚马客临碑上字,斗鸡人拨佛前灯”。此二句谓到此寺中之人已非往日的善男信女,而是前来闲游的过客,或是贵族豪门的公子哥们。其中“斗鸡人拨佛前灯”一句用了唐朝贾昌的典事。唐玄宗好斗鸡,在两宫之间设立斗鸡坊。贾昌七岁,通晓鸟语,驯鸡如神,玄宗任命他为五百小儿长,每天赏赐金帛。贾昌父亲死,玄宗赐他葬器。天下人称其“神鸡童”。贾昌被玄宗恩宠四十年。天宝间,安史之乱爆发,玄宗仓皇奔蜀,贾昌换了姓名,依傍于佛寺。其家被乱兵劫掠,一物无存。大历年间,贾昌依存于寺僧,读佛经,渐通文字,了解经义。日食粥一杯,卧草席。作者用贾昌的故事显然是说寺庙的命运同人的命运一样,在风雨流年中饱经盛衰兴亡、荣辱浮沉,最终繁华不再,一切归于荒凉冷落。结尾“净消尘土礼金经”,更是精警妙出,充分体现了纳兰词“君本春人而多秋思”(梁佩兰评性德语)的凄凉哀婉之风。此句谓,那些临碑者也好,斗鸡人也罢,以及过去来到这里的贵宦雅宾、文人墨客,虽然贤愚有所不同,然而在这劳劳尘世,终同归一梦。这分明是“人生如梦”的感喟了,但是再也没有苏东坡“一樽还酹江月”的豪放与洒脱,有的仅是对“悲欢离合终成空”的无限悲凉的感怀。
全词语调低沉,含蕴良多,耐人寻味,透露了纳兰内心深处不胜苍凉的悲感。
康熙年间,词人随从康熙皇帝出巡时见到了“废寺”,由此生情动感,遂填词以寄今昔之慨。
传瑞生光厩马闲,使君冠盖隔年还。莫嫌屈产齿加长,少有甘棠身再攀。
白径岭前开驿路,哀乌星里望朝班。盐车过往繁如织,骥耳能忘一顾间。
群峰何苍然,回抱得幽旷。偶寻昔人居,遂历青霞嶂。
低连水竹交,高出雨云上。瑰奇本天设,终亦由规创。
梯危与凿险,嵷嵷各异状。子孙久漂散,兵火成彫丧。
回风吹禾黍,烟草亦漾漾。我行问其故,指点迷所向。
呜呼前代秀,诗名宗哲匠。仓皇嘉熙末,戎马日方张。
拂石事冥栖,空馀白云唱。百年总飘忽,过者一惆怅。
长啸豁清秋,吾将骋遐望。
高秋气爽碧天寥,共说今朝胜别朝。归路且逢僧院去,数声鱼磬远相招。
我爱春,春日丽。翠幕罩轻烟,红英映清渚。间关枝上弄莺簧,滟闪花阴敲蝶翅。
沉醉工部野花丛,马卿多病狂欲起。
雨霜地如雪,松桂青参差。鹤警晨光上,步出南轩时。
所遇各有适,我怀亦自怡。愿言缄素封,昨夜梦琼枝。
月到中秋分外殊,尝新有饼美于酴。良宵忙煞痴儿女,牧豕槽边问椅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