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孤云无见期,屋梁残月梦中悲。凭将一掬清秋泪,洒向黄山旧墨池。
蓝溪南去到蓝洲,水底崭崭石不流。回望朱宫云雾里,白云深处更高楼。
晋室风裁推虎头,山川灵气属君收。指端幻出千重秀,并作江南一段秋。
诸父乌衣集,公时预往还。凉秋同出郭,胜日共寻山。
电掣流年速,舟移古岸閒。又成丹旐去,衰涕不胜潸。
岩岩酒阵朝飞檄,兔盏鸡缸纷不一。敬容残客罢周旋,特敕当关脱名籍。
筵前棋槊镇相娱,绝胜弯弧制鸣镝。横窗秋色弄幽姿,疑有花魂呼欲出。
为怜十指费诠排,相遣双鳌破岑寂。别雕秀句写欢悰,归咏声应出金石。
云压松枝拂石窗,板桥头是读书堂。
风荷老叶萧条绿,露折寒英次第黄。
且醉尊前休怅望,不离名教可颠狂。
主人有酒欢今夕,玉碗盛来琥珀光。
国于南山之下,宜若起居饮食与山接也。四方之山,莫高于终南;而都邑之丽山者,莫近于扶风。以至近求最高,其势必得。而太守之居,未尝知有山焉。虽非事之所以损益,而物理有不当然者。此凌虚之所为筑也。
方其未筑也,太守陈公杖履逍遥于其下。见山之出于林木之上者,累累如人之旅行于墙外而见其髻也。曰:“是必有异。”使工凿其前为方池,以其土筑台,高出于屋之檐而止。然后人之至于其上者,恍然不知台之高,而以为山之踊跃奋迅而出也。公曰:“是宜名凌虚。”以告其从事苏轼,而求文以为记。
轼复于公曰:“物之废兴成毁,不可得而知也。昔者荒草野田,霜露之所蒙翳,狐虺之所窜伏。方是时,岂知有凌虚台耶?废兴成毁,相寻于无穷,则台之复为荒草野田,皆不可知也。尝试与公登台而望,其东则秦穆之祈年、橐泉也,其南则汉武之长杨,五柞,而其北则隋之仁寿,唐之九成也。计其一时之盛,宏杰诡丽,坚固而不可动者,岂特百倍于台而已哉?然而数世之后,欲求其仿佛,而破瓦颓垣,无复存者,既已化为禾黍荆棘丘墟陇亩矣,而况于此台欤!夫台犹不足恃以长久,而况于人事之得丧,忽往而忽来者欤!而或者欲以夸世而自足,则过矣。盖世有足恃者,而不在乎台之存亡也。”既以言于公,退而为之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