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莎行·润玉笼绡

润玉笼绡,檀樱倚扇。绣圈犹带脂香浅。榴心空叠舞裙红,艾枝应压愁鬟乱。
午梦千山,窗阴一箭。香瘢新褪红丝腕。隔江人在雨声中,晚风菰叶生秋怨。

译文与注释

译文
柔润如同白玉的肌肤,罩着菲薄透明的纱衣。用罗绢团扇轻轻遮蔽着浅红的樱桃小口。脖颈上围着绣花圈饰,还散发着淡淡的脂粉香气。大红的舞裙上,石榴花的花纹重重叠起,艾草枝儿斜插着舞乱的发髻。
午梦迷离。梦中历尽千山万水,其实看窗前的月影,只是片刻转移。手腕上红丝线勒出的印痕刚刚褪去。江面上的雨声淅淅沥沥,却无法望到思念中的你。只有萧萧的晚风吹着菰叶,那境味简直就像已经到了秋季。
注释
踏莎(suō)行:调名从唐韩翃诗句“踏莎行草过春溪”而来。双调,五十八字,十句,上下片各五句三仄韵。起首四个四言句,前人多用对偶。
润玉:指肌肤。
笼绡:簿纱衣服。
檀樱:浅红色的樱桃小口。檀,浅红色,唐罗隐《牡丹》诗:“艳多烟重欲开难,红蕊当心一抹檀。”
绣圈:绣花圈饰。
榴心:形容歌女红色舞裙上印着重叠的石榴子花纹。
艾枝:端午节用艾叶做成虎形,或剪彩为小虎,粘艾叶以戴。见《荆札岁时记》。
一箭:指刻漏。古代计时工具。
香瘢(bān):指手腕斑痕。
红丝腕:民俗端午节以五色丝系在腕了以驱鬼祛邪。一名长命缕,一名续命缕,一名辟兵缕。见《风俗通》。
菰(gū):水生植物,也称茭白,可作菜,子实可食。

赏析

  这是首感梦词,而这与一般的感梦词又不完全一样,把梦中所见之人的容貌、服饰描摹得极其细腻逼真,并没给人以缥缈恍忽、迷离朦胧之感,因而使人一时很难看出是在写梦。

  起头“润玉笼绡,檀樱倚扇。绣圈犹带脂香浅。”三句着意刻画梦中所见之人的玉肤、樱唇、脂粉香气及其所着纱衣、所持罗扇、所带绣花圈饰,从色、香、形态、衣裳、装饰等逼真地显示其人之美。“榴心空叠舞裙红,艾枝应压愁鬟乱。”两句,以“舞裙”暗示其人的身份,以“愁鬟”借喻两地相思,以“榴心”、“艾枝”点明端午节令。上句的“空叠”二字,是感叹舞裙空置,推测此因无心歌舞;下句的“应压”二字,则瞥见发鬓散乱,想象其人应含深愁。

  上片五句,句句写梦,却始终不点破是说梦。直到下片换头,才以“午梦千山”一句点出以上所写原来只是南柯“午梦”。句中的“千山”二字,表明梦魂与现实距离之遥远。这一句是写山长水远,路途阻隔,只有梦魂才无远弗届。对下句“窗阴一箭”,前人大都解说为:慨叹光阴似箭,与梦中人分别已久。但这里的“一箭”,似指漏箭,这不是感叹光阴逝去之速,而是说刻漏移动之微。联系上句,作者写的是:梦中历尽千山万水,其实只是片刻光景。两句合起来,既深得梦的神理,也形象地道出了作者午梦初回时所产生的对空间与时间的迷惘之感。

  换头两句刚写到梦已醒,忽又承以“香瘢新褪红丝腕”一句,把词笔重又拉回到梦境,回想和补写梦中所见之人的手腕。这一词笔的跳动,正是如实地写出了作者当时的心灵状态和感情状态。在这片刻,对作者说来,此身虽已从梦中觉醒,而此心却仍留在梦中。梦中,他还分明见到其人依端午习俗盘系着采丝的手腕,以及其人腕上似因消瘦而宽褪的印痕。

  如果联系他另外写的几首端午忆姬之作,可发现,词人对伊人之在端午日以采丝系腕一事留有特别深刻的印象。这就无怪他在这次梦中也注意及此,并在梦醒后仍念念不忘了。歇拍“隔江人在雨声中,晚风菰叶生秋怨”两句,则两从梦境回到现实,并就眼前景物,寓托自己自“午梦”醒来直到“晚风”吹拂这段时间内的悠邈飘忽的情思和哀怨的心境。

  此词上片正是以实笔来描摹虚象,写得十分真切;在结拍处却以虚笔来点画实景,写得情景异常缥缈。也许正因其幻而益真,真而益幻,所以才具有“天光云影,摇荡绿波”之美,使人深深地被这种境界所吸引,而又感其乍离乍合,难以追寻。就连最不喜欢梦窗词的王国维也对“隔江人在雨声中,晚风菰叶生秋怨”二语大加赞赏,这不仅是因为这两句所摄取的眼前景物——“雨声”、“晚风”、“菰叶”,既衬托出、也寄寓着作者在梦醒后难以言达的情思和哀怨,同时兼有以景托情和融情入景之妙。

创作背景

  这首词是作者在端午之日忆念他苏州去姬的感梦之作。在词人的词集中有大量的作品主题都是怀念他一去、一死的苏、杭二妾。据杨铁夫《吴梦窗事迹考》断定,这首《踏莎行》就是为怀念苏州姬妾而作。
吴文英
  吴文英(约1200~1260),字君特,号梦窗,晚年又号觉翁,四明(今浙江宁波)人。原出翁姓,后出嗣吴氏。与贾似道友善。有《梦窗词集》一部,存词三百四十余首,分四卷本与一卷本。其词作数量丰沃,风格雅致,多酬答、伤时与忆悼之作,号“词中李商隐”。而后世品评却甚有争论。
  猜你喜欢
间世星郎夜宴时,丁丁寒漏滴声稀。琵琶弦促千般语,
鹦鹉杯深四散飞。遍请玉容歌白雪,高烧红蜡照朱衣。
人间有此荣华事,争遣渔翁恋钓矶。
清宫初入韶华管。宫叶秋声满。满庭芳草月婵娟。想见明朝喜色、动天颜。
持杯满劝龙头客。荣遇时难得。词源三峡泻瞿塘。便是醉中空去、也无妨。

国难驱人出,家倾待子归;可能磨墨盾,其奈冷斑衣!

金革三年泪,冰霜寸草晖。发肤虽不毁,犹恨故园非。

骊马窣青丝,闾里争耀驰。朝游吴姬肆,暮入屠沽儿。

袖中挟匕首,跨下黄金锤。然诺杯酒间,泰山心不移。

东市杀怨吏,西市仆雠尸。裂眦白日变,英风拉如摧。

突过铜龙门,电影忽如遗。司隶徒敛手,行人莫敢窥。

横行三辅间,法令不得施。壮义冠千古,雄声流四垂。

花近高楼竹满廊,园基楼势恰相当。几回听雨疏帘坐,消得人间一味凉。

在昔皇祐,蛮党交构。聚为伏枭,起为攫兽。出人不意,其锋甚锐。

州无敌兵,城无守备。所在奔亡,贼势益张。横身捍蔽,爰有晋康。

羸兵数百,摧坚沮敌。殊死血战,气吞逆贼。按剑一呼,眦裂吻拆。

凶焰方炽,公方虎视。人方忧死,饱食鼾睡。勇如项籍,哀歌恻恻,为虞姬泣。

康州不然,忘其妻息。猛如敖曹,强梁粗豪,伏藏于桥。

康州不然,坐叱凶妖。李陵壮夫,终降匈奴,老母何辜。

颜鲁虽贤,所守不坚,大节不全。奇哉康州,其勇绝类。

以义配勇,其本在内。不动如山,不倾如地。何物可摇,何兵可制。

如令不死,社稷所恃。如令复生,可备宿卫。佩刀骖乘,势戟殿陛。

用之朝廷,朝廷之纲。使当一面,胜于金汤。无疆无界,人迹鬼方。

知有斯人,中国之光。若斯人者,决不徇利。肝胆可沥,头璧可碎。

生乎由是,死乎由是。生亦可贵,死亦可贵。死而有子,时方三岁。

死中得活,此乃天意。使世其家,世为忠义。子子孙孙,永不失坠。

我为此诗,激励万世。

桓桓邝将军,号令甚严肃。荒村人夜行,空谷鬼昼哭。

风霆无留滞,迅若置邮速。昨日归牵牛,推恩及茅屋。

海畔青山山上城,野桥村巷接昆明。
峰开林木千章秀,水抱沙田十顷平。
蛮井夜深人未定,炎洲霜后瘴还生。
飘飘万里西南路,莫采芙蓉怆独行。
秋日生春意,林间闻晓莺。
奈何时序晚,不及候虫鸣。
摇落无多感,芳菲会满城。
好音宜自默,反舌可无声。

矢尽粮空日,军心夜数惊。秋深宵柝冷,残月照孤城。

万生终自溃,人力胜天工。戴贼挥螳臂,坚城未许攻。

悠悠我祖,爰自陶唐。
邈焉虞宾,历世重光。
御龙勤夏,豕韦翼商。
穆穆司徒,厥族以昌。

纷纷战国,漠漠衰周。
凤隐于林,幽人在丘。
逸虬绕云,奔鲸骇流。
天集有汉,眷予愍侯。

於赫愍侯,运当攀龙。
抚剑风迈,显兹武功。
书誓河山,启土开封。
亹亹丞相,允迪前踪。

浑浑长源,蔚蔚洪柯。
群川载导,众条载罗。
时有语默,运因隆寙。
在我中晋,业融长沙。

桓桓长沙,伊勋伊德。
天子畴我,专征南国。
功遂辞归,临宠不忒。
孰谓斯心,而近可得。

肃矣我祖,慎终如始。
直方二台,惠和千里。
於皇仁考,淡焉虚止。
寄迹风云,冥兹愠喜。

嗟余寡陋,瞻望弗及。
顾惭华鬓,负影只立。
三千之罪,无後为急。
我诚念哉,呱闻尔泣。

卜云嘉日,占亦良时。
名汝曰俨,字汝求思。
温恭朝夕,念兹在兹。
尚想孔伋,庶其企而!

厉夜生子,遽而求火。
凡百有心,奚特于我!
既见其生,实欲其可。
人亦有言,斯情无假。

日居月诸,渐免子孩。
福不虚至,祸亦易来。
夙兴夜寐,愿尔斯才。
尔之不才,亦已焉哉!

舍舟登陆夜,萧寺冷光多。月皎松图壁,风寒鸟梦柯。

开箱书有债,倚榻睡无魔。藉此消愁绪,晨钟待若何。

井阑啼碎金梧影,声声羂愁难断。竹簟邀凉,瓜藤架月,烟外不胜清怨。

才听又远。认幽涧哀弦,被风吹转。那得成丝,翠笼空饱豆花瓣。

篝灯谁寄永巷,弄鸳梭轧轧。残夜相伴。露湿侵篱,星寒映杼,应恨回文零乱。

搴帷意懒。况无妇惊秋,宋郎凄婉。自谱相思,泪痕凝翠管。

片月下高空,江山露气中。村深明远火,秋老断寒虫。

往事芦中客,新衔塞上翁。夜阑搔首望,星斗尚天东。

九江山势尽峥嵘,惟有匡庐最得名。万叠影遮残雪在,
数峰岚带夕阳明。冷侵醉榻铺秋色,高亚吟龙送水声。
只待丹霄酬志了,白云深处是归程。
三三两两不知愁,结束罗裙学打球。
傍晚忽闻天乐近,分明只在殿东头。
谢公亲校武,草碧露漫漫。落叶停高驾,空林满从官。
迎筹皆叠鼓,挥箭或移竿。名借三军勇,功推百中难。
主皮山郡晚,饮算柳营寒。明日开铃阁,新诗双玉盘。
玄晏先生已白头,不随鹓鹭狎群鸥。元卿谢免开三径,
平仲朝归卧一裘。醉后独知殷甲子,病来犹作晋春秋。
尘缨未濯今如此,野水无情处处流。

旧恨消香,新愁倦酒,寂寞又惊春晚。小立斜阳,何处暗飞银管。

有几许、离绪吟秋,怎知我、天涯肠断。莫随风、吹入西泠,为渠唤起故宫怨。

霓裳遗曲曾谱,怅望青鸾已杳,彩云消散。剩粉零红,忍向尊前重见。

消几度、月淡窗寒,更那堪、梦回人远。指青袍、今夜愁痕,倩谁江上浣。

怪访怪,怪不在。
茅君山,来相待。
© Copyright 2021-2024 www.ayiya.cn 版权所有  蜀ICP备2021021491号-1邮件:fengxin1357@163.com
进入小程序
领美团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