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鼎此诗写百舌而能遗貌取神,借百舌之鸣,抒发其客居异地,思念乡国之情。
第一句“万里风烟异”奇突,意境浑远。“万里风烟”四字,概括出了北方雄阔苍茫的景致特点。这正是一个南方人乍到北方所首先感受到的。“异”宇不仅点出北方与江南的风景差异,也寄托着诗人客居异地产生的故国之思。江南富于山水之美,处处山明水秀,长期生活于南方的诗人乍来北方,自然不习惯北方的荒凉空旷,对江南风景更加怀念,同时,风烟之“异”又引出了下文由百舌之鸣而产生的感触。
第二句一个“惊”字,紧承上句“异”字,形象地刻画出诗人思念江南风光时的凝神状态。诗人此时正在泛忆不同于万里风烟的江南景色,而百舌的叫声不禁使诗人突然意识到已经是又一个春天来临,此时的江南风光自然会更加秀丽,也更令人怀念。同时也使诗人感到在此异乡滞留的时间已久。久客思归,不得不使诗人闻百舌声而骤感惊心。百舌声是诗人在家乡时听惯了的,如今在异乡又突然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自然更增强了诗人对江南家乡故国的怀念之情。
诗人的乡国之情当然是由于久客异乡而引起的,但诗人偏不承认,反而埋怨百舌的呜叫声,似乎思恋乡国之情纯粹是由于百舌的鸣叫而勾起的。“那能对远客,还作故乡声?”这种对于百舌的指责显然是无理的,但恰恰是这种无理的指责,使我们更加感到诗人思念江南乡国的感情是异常的强烈,以致不能再承受百舌声的搅扰了,因为百舌的叫声只能加强,而不会减轻这种乡国之思所引起的痛苦。
这首诗绝似唐人绝句,可以看作唐人绝句的先声。由于绝句形式短小,写法上不宜直说,而以含吐不露为贵。“绝句取经贵深曲,盖意不可尽,以不尽尽之。正面不写写反面,本面不写写对面、旁面,须如睹影知竽乃妙。”(刘熙载《艺概》)此诗正是采用这种反跌法,不将故国之思从正面道出,却借百舌的叫声从反面跌出,让人们从对百舌的指责中去领会诗人那种乡恋之情,故国之思。诗人的这种手法很成功,人们不仅能从中深刻体会到诗人的强烈感情,而且感到诗人的写法翻新,趣味无穷,可以看出诗人已经熟练地掌握了这种诗体的写法。
韦鼎曾历仕梁、陈、隋三朝,多居显官。祖籍京兆杜陵(今陕西长安县),但早年一直仕宦南朝,故家居江南。陈宣帝太建年间(569—582),曾以廷尉卿聘使北周,在长安滞留多时。此诗即韦鼎滞留长安时所作,具体时间不详。
鬓丝自织回肠谱,迷离乱愁还醒。遗挂销尘,零弦语夜,又是断鸿幽哽。
风凄雨萦,念阔被虚帷,此怀偏省。残点沈沈,五更暗烛吊清影。
江南好春似锦,怪鹃红易染,吹上孤枕。云想翘鬟,花回秀靥,閒了旧时明镜。
谁研泪粉,便写出来生,倩魂难并。梦短天长,倦吟成瘦沈。
秋光已尽。月也幽香褪。只有霜膏团紫晕。仙雾兰浆深酝。
小窗读易初晴。药炉风软烟轻。莫遣先生午睡,凭教鼻观惺惺。
奇峰渐延瞩,策杖穷登顿。独怪夏已深,亭午露犹泫。
悬崖若广厦,少憩慰劳倦。情为艰险移,目因应接眩。
琪花不知名,古苔讵忍践。高磴穿林顶,坠石横涧面。
移徙雷雨夕,云有蛟龙战。再上老人峰,伛偻青松畔。
独居宾师位,不与群峰乱。豁然天门开,云端双阙见。
阊阖通呼吸,象纬可攀援。衣裾尽飘扬,御风泠然善。
何必生羽翰,始遂游仙愿。
数间野屋临秋水,只有闲鸥相识。烟霞伴侣,琴樽对仗,此庐新葺。
幽意萧萧,红蕉露泻,碧梧阴直。正风帘乍卷,海蟾飞上,湖光冷、摇虚白。
堕地渔樵堪适。笑吴侬、莼鲈偏忆。牙签玉轴,百城自拥,丹铅细核。
梦里家山,龙眠岩屋,几曾忘得。向故人寄语,被云留住,作西泠客。
我获布衣交,邂逅五君子。久知廌青山,幽芳殊凡蘤。
愿言采其英,潜见不殊旨。因之访石闾,矮屋拥书史。
落落谈古今,贫哉病以死。更有抱光君,被褐远金紫。
一室抱微尚,古琴自悦耳。三子臭如兰,何幸不我鄙。
且得两陈君,考槃各永矢。一在北之廛,一在南之涘。
北学宗洛闽,屡空道可企。南学共源流,贫亦正同轨。
老矣均无儿,弟子供滫瀡。我造北陈庐,床灶杂杖几。
南陈会鸳湖,答拜人扶起。合之以石闾,三陈堪并峙。
三君未盍簪,我乃得蹑履。抱光云近朱,廌青曰御李。
廌青与南陈,神交频托鲤。试问与北陈,握手当何似。
爰有石东村,廌青忘彼己。石闾与抱光,东村辄倒屣。
东村以子贵,不获布衣比。我怀五布衣,并作东村诔。
亡者杳莫追,存者劳予跂。洁身各有归,相期唯一是。
以此志知心,石交亦足喜。天下岂无人,渺然思彼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