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设想这样一个境界:当残暑季节的清晓,一阵阵的凉风,在水面清圆的万柄荷伞上送来,摆弄得十里银塘红翠飞舞。这晓风,透露给人们一个消息,莲花世界已面临秋意凋零的前夕了。这是空灵的画境,是迷惘的词境。怎样以妙笔去传神,化工给词人出下了这一个不易着手的难题。
在这首词里,词人通过他灵犀一点的慧思,在笔底开出了异采绚烂的花朵,幻出了一个美绝人天的梦境。出现在梦里的莲花,完全人格化了。她是唐代大画家周昉腕下的唐宫美人,她是在作霓裳羽衣之舞。沐浴在昭阳春昼的旖旎幻境中的她,绛裙曳烟,珠衱飘雾,玉光四射,奇丽袅娜的身影,回旋在人们心上,是非常难以恝置的美艳的传奇。而它的背后已带来了燃眉的邦国大祸。果然,撼动掀天雨点般的急鼓,惊破了舞曲,惊散了凤侣,一晌贪欢的梦境霎时幻灭。“梦回不见万琼妃”,词人声泪俱下地唱出了宗国沦亡的哀歌。“见荷花,被风吹”,这么临去秋波的一转,点明本题,让上面的梦境完全化为烟云。说她是琼妃也好,是荷花也好,幻想与现实,和谐地交织成为完美的艺术图案。
这词的艺术构思,迥出于寻常蹊径之外。莲华不易传神,风莲更不易传神,咏风莲而有寄托,更难,有寄托而不见寄托痕迹,难之尤难。作者巧妙地通过了梦,通过了拟人化的形象,通过了结层画龙点睛的手法,好像绝不费劲地达到了如上的要求。这是莲,但不是泛泛的莲,而是风中的莲。如果说翠仗绛衣是一幅着色画,那么彩凤惊飞的神态,更是画所不能到。读者读这首词,须得理解作者是宋末的遗民,是南宋亡国历史悲剧的见证人,透过这奇幻浓郁的浪漫主义风貌,去探索它的现实性,它将会使读者更加感到怅惘不甘,当时南宋沦亡的挽歌,还会在读者的灵魂深处荡漾着。
这是一首有寄托的咏物词,但寄托不同于影射,更不是要使读者去猜谜,它本身就是一种艺术美。这首词,即使撇开它的寄托意义不谈,仍然是一首咏风莲的绝唱,给人以美的享受。清代常州派词论家周济在《宋四家词选目录序论》中说:“夫词,非寄托不入,专寄托不出。一物一事,引而伸之,触类多通,驱心若游丝之缳飞英,含毫如郢斤之斫蝇翼。以无厚入有间,既习已,意感偶生,假类毕达,阅载千百,馨欬弗违,斯入矣。赋情独深,逐境必寤,酝酿日久,冥发妄中;虽铺叙平淡,摹绘浅近,而万感横集,五中无主;读其篇者,临渊窥鱼,意为鲂鲤,中宵惊电,罔识东西,赤子随母笑啼,乡人缘剧喜怒,抑可谓能出矣。”这首《燕归梁》好就好在入而能出。
蒋捷素喜咏莲花,这首词是其咏风莲之作。
“我梦唐宫春昼迟,正舞到、曳裾时。”在词中的想象之中,她是作霓裳羽衣之舞唐宫美人。景境迷离,裙禝飘雾,伴随着光茫四射的身姿,在人心头不断回旋。但“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了舞曲,一晌贪欢的梦境霎时幻灭。“梦回不见万琼妃”,是一曲故国亡落的哀歌。结句点题“见荷花,被风吹”,临去秋波的一转,使梦境完全化为烟云。
这首词给人一种极美的境界。暑意稍返的日子,晨曦初透天边,凉风习习,挽起水面的许多荷伞。十里河塘一片飞舞。虽然荷花面临秋天,将要凋零,这在刻画境界中,读者似乎仍可体会它的空灵和迷惘。
一篇好的词作不在于它要表现什么,首先应该看到它的词境的营造。它本身就是一种艺术美。这首词是一首咏风莲的绝唱,和蒋捷咏白莲的词一样。给人以美的享受。
在艺术构思,词人也有“特异”的思想。用风莲来传神,来表达寄托之情,而不着痕迹。作者通过梦的方式,将风莲拟人化。行文流畅。而意境尤深。作者在词人通过浪漫主义的表现方式,为南宋王朝写了一首挽歌。
硕德堪千载,高名重一时。黄槐随凤诏,彩笔对彤墀。
下座人皆仰,微言世所思。游轻驷马贵,归尽彩衣嬉。
问讼中途反,评才满月移。不安林下席,将饱路傍饥。
当食推盘粟,妨民拔露葵。郭生难得友,钟子信堪师。
以德应能寿,论年不及衰。坏梁歌已矣,朝菌忽先之。
罢市乡人哭,怜芳楚老悲。酸风朝飒沓,寒雨夏凄其。
吊客来飞鹤,闲窗怨子规。自嗟逢世难,饮恨向天涯。
望海情何极,寻乡梦每疑。烟尘销未得,书札到何迟。
昔者趋庭训,因之拜羽仪。稍能酬客语,才解诵亲诗。
不以东床傲,殊深户牖知。国忧期共奋,家难忽相随。
庑下依皋伯,舟中学范蠡。提携无异父,期许欲过儿。
离别奄逾岁,风流渺莫追。长歌泪如霰,何待岘山碑。
瓮面浮醅玉雪光,陶巾犹带漉时香。何当分我腊馀味,试发樽前旧态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