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檐之前有隙地,修四五丈,直对非非堂。修竹环绕荫映,未尝植物。因洿以为池,不修不圆,任其地形;不甃不筑,全其自然。纵锸以浚之,汲井以盈之。湛乎汪洋,晶乎清明。微风而波,无波而平。若星若月,精彩下入。予偃息其上,潜形于毫芒;循漪沿岸,渺然有江湖千里之想。斯足以舒忧隘而娱穷独也。
乃求渔者之罟,市数十鱼,童子养之乎其中。童子以为斗斛之水不能广其容,盖活其小者而弃其大者。怪而问之,且以是对。嗟乎,其童子无乃嚚昏而无识矣乎!予观巨鱼枯涸在旁,不得其所,而群小鱼游戏乎浅狭之间,有若自足焉,感之而作养鱼记。
这是一篇非常精彩的短文,作者以小见大,通过小鱼“若自足”,而巨鱼“不得其所”的境况,影射了当世君子“曾不能一日安之于朝堂之上”,而小人却“嚣嚣于廊庙”的现象。
文章分为两段,第一段记自己挖池“以舒忧隘而娱穷独”的事。作者以细致的笔触描绘了做池的经过和池水的清明之状,以及给自己带来的恬然自适的情趣。既不提养鱼之事,也不言他事,仿佛浑然不晓世事之状。然而最后一句“舒忧隘而娱穷独”却隐隐透出了作者志怀高远而不得伸展的心理。
转入第二段,作者开始提及养鱼之事。然而作者似乎并不意在养鱼,而是极为轻描淡写地以两句话便述完此事。转而借童子之口道出一个可怕的现实:“以斗斛之水不能广其容,盖活其小者而弃其大者。”以简练的话语点出文章的主旨,而后戛然而止。
整篇文章含而不露,叙而不议,似乎是“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其实体现了欧公一贯的淳厚文风。以饱满的笔法叙写文章的次要部分,作为铺垫,以凝练的笔法点触主旨,点到即止,不再生发议论。
新符旧历。交割新年馀七日。谁识春华。元住东川太守家。
一年一曲。拟尽形容无可祝。愿似庭梅。长向春风伴斗魁。
石流何湔湔,湟潦增其波。天阴日勿晚,旷野悲风多。
严霜下乔木,零雨泫柔柯。萧条我行野,伤心悲如何。
中道失嘉耦,送此山之阿。凛凛岁方宴,谁与同啸歌。
加看彼鸟雀,各自安其窠。
杵声缓,杵声急。不畏筑墙低,只畏囊羞涩。墙低有土犹可锄,囊空人笑不丈夫。
黄尘蔽日贼大战,元年年除夜雷电。我军后之天威前,一鼓破贼淮阳川。
昨者此贼生齐东,眼中久巳无河嵩。渡河转战势果炽,长矛健马六石弓。
睢陈飞刃昼接白,亳颖劫火宵连红。一路生灵喂饿虎,中原杀气回春鸿。
于时中丞秉钺出,誓不灭贼如此日。三军素壮元老猷,诸将咸遵丈人律。
孔明纶巾不离首,羊祜轻裘仅掩膝。精采遽增朱雀帜,运用或参白猿术。
陷阵直如风扫叶,追北譬之蜂就蜜。二月朔日振旅归,夹道桃花照铁衣。
倾城尽出牛羊犒,父老争迎锦绣旂。喜气真随阳气发,愁云化作轻云飞。
捷闻天子喜动色,满朝誉公降褒敕。白金绮缯宁足酬,异日凌烟看画墨。
令节穷愁里。念先人、生儿不孝,他乡留滞。风雪打窗寒彻骨,冰结秦淮之水。
自昨岁、移居住此。三十诸生成底用,赚虚名、浪说攻经史。
捧卮酒,泪痕滓。
家声科第从来美。叹颠狂、齐竽难合,胡琴空碎。数亩田园生计好,又把膏腴轻弃。
应愧煞、谷贻孙子。倘博将来椎牛祭,总难酬、罔极恩深矣。
也略解,此时耻。
晶帘一片伤心白,云鬟香雾成遥隔。无语问添衣,桐阴月已西。
西风鸣络纬,不许愁人睡。只是去年秋,如何泪欲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