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州入幕,年岁已垂垂老矣;虽然寄身有地,但心情不能不是感伤多于慰藉。这首诗即写这种帐触之情。
首联写诗人奉诏内移沿海的感受。起句字面上称美皇恩浩荡,实际止用春秋笔法,以微言而寄讽意。诗人曾被贬南巴,此次奉诏内移,也是一种贬谪,只不过是由极远的南巴内移到较近的近海之睦州罢了。所以“承优诏”云云,实是反说,愤激不平才是其真意。对句则由止句之婉讽陡然转为无可奈何的一声浩叹,是真情的淋漓尽致的倾吐,也将上句隐含的讽意明朗化了。醉歌,它常常是作为古之文人浇愁遣愤的一种方式。刘长卿两次被贬在其心灵上留下创伤,借“醉歌”以排遣,已属无奈,前面冠以“空知”二字,则更进一层透出诗人徒知如此的深沉感慨,这就将苦清暗暗向深推进了一步。首联二句已点出诗人情绪,次联则以江州景色而染之,诗脉顺势而下。
颔联所写即眼前之景——江水、明月、北雁、落木、楚山,渲染清秋气氛,借以抒写宦海浮沉的深沉感慨。浩荡江水,凄清明月,一群北来南去的大雁掠空而过;江州一带万木凋零,落叶飒飒,原先被树木遮蔽的古楚地的山岭突然裸露出来,似乎比往日增加了许多。二句写景,一天上,一地下,一写水,一写山,一近一远,一动一静,上下俯抑,参差交互,成就了二幅水天空寂、江山寥落的江州秋色图。而作者的真正用意则在于通过这貌似孤立的景物画面,来抒写孤寂凄凉的心境和贬滴天涯的感恨。北雁南飞,暗寓诗人迁播;落术飒飒,隐含诗人晚景萧条,且与尾联“老”字遥相呼应;楚山之多亦正好反衬出作者的一己之微。所以,此联妙在以景传情,情从景出,情景相为珀芥,二者互藏其宅。
颈联的感喟即由此种氛围中生发。“寄身且喜沧洲近”,努力想从萧瑟感中振起,但下句“顾影无如白发多”又跌落到感伤中。这一联的脉理很细腻,寄身沧洲,自然是从上联将往淮南引起的悬想,而“沧洲近”,就离自己北国的家乡更远了,其意又隐隐上应领联上句的“胡雁过”。“沧洲近”又有悬想此后得遂闲适初志之意,但忽见明镜里,白发已多多,“白发”又隐隐与颔联下句萧瑟的“楚山多”在意象上相呼应。生涯如同一年将尽的深秋,遥远的故乡更回归无日,因此这“喜”只能是“且”喜,而白发缘愁长,却是“无如”其“何”的严酷的现实。
“今日龙钟人共老,愧君犹遣慎风波。”以感愧友人情谊作结,并隐隐透出前路上尚有风波之险。在关合诗题“重别薛六柳八二员外”的同时,以“慎风波”暗暗反挑首联的“生涯”、“世事”之叹。分别之际,诗人感愧万端地说:如今我和你们都已老态龙钟,多亏二位旧识还叮嘱我警惕旅途风波。在此之前,刘长卿因“刚而犯上”被贬到遥远的南巴,此次奉诏内移,薛柳二人担心他再次得罪皇帝,故有“慎风波”之劝。对此,诗人深深地为之感愧。“风波”一词,语意双关,既指江上风波,又暗指宦海风波。这样一结,既写出了薛柳二人对诗人的殷殷叮嘱之情,又传出了诗人感愧友人的神态。
综观全诗,或委婉托讽,或直抒胸臆,或借景言情,运用多种笔墨,向友人倾诉了因犯土而遭贬滴的痛苦情怀。语言看似质实,却不乏风流文采。前人评对长卿七言律诗云:“工绝秀绝。”当不为溢美之词。
唐德宗建中三年(782),李希烈叛军占据随州,失州而流落江州(今江西九江),后应辟入淮南节度使幕。行前先有五律《江州留别薛六柳八又二员外》,故这首诗题作“重别”。一说此诗作于唐肃宗至德三载(758),时诗人贬南巴尉,中间曾移往洪州暂住,路过江州时作。
喜纤纤钩挂,淡淡痕生,初试素娥手。未作瑶台镜娟娟影,新眉随意描就。
短长漫斗。想玉葱、殊未消瘦。最堪爱、宛转画楼前,半规映珠斗。
仙样唐宫那有。叹玉蜍独处,金兔无偶。不死虽偷药,凄凉甚、教人翻恨王母。
素娥未久,更两宵、弓影全彀。看三两,天狼、光坠贯他左肘。
自倚倾城绰约娘,不争时世作新妆。若将西子相唐突,正恐莲花似六郎。
红牙翠袖按清商,瞥见尘飞玳瑁梁。宛转尽能谐律吕,主人无忝蔡中郎。
频向清时课郡功,履声长忆未央宫。祇言治行称黄霸,果见朝廷徵弱翁。
简注岂惟陛下圣,欢谣还见庶民同。孰云故国非乔木,赐第行看又植桐。
榜花天气半晴阴,水石平泉许更寻。菊似故人逢晚节,风催黄叶作秋吟。
孤舟凉雨他乡客,弦管楼台往日心。耆旧不存乡社散,妙高峰已倦登临。
潜鱼怀深渊,飞鸟慕青冥。志尚各有适,罗弋纷冥陈。
神龙失云雾,蠖伏同众鳞。哲士无势位,俯首齐凡民。
仰叹发浩歌,悲来痛填膺。气数苟在天,匹夫岂能争。
时予避地水村,土人乱,复入城。仲雍避荆吴,断发文其身。
殷箕遘昏乱,佯狂受奴髡。少连柳下惠,降辱称逸民。
微服过宋都,去衣入裸人。在昔大圣哲,处困皆有伦。
区区卑贱子,含垢安足嗔。伏读明夷卦,悠然感我心。
柔顺以蒙难,艰贞晦其明。踬马恒破车,恶妇恒破家。
冠帻事攻劫,安能正奇邪。汉家冥百载,党祸为萌芽。
处士盛名节,朝廷非所嘉。名节尚不可,何况群骄奢。
西京高隐乐徜徉,霄汉乔松福荫长。画里邃深挥素匹,文章豪富括青囊。
性成孝节标枫里,诗有渊源话玉堂。正喜逢年椒献颂,捧觞拜首祝汾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