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传为李白所作《菩萨蛮》写行人归意云:“何处是归程,长亭更短亭。”本词起首即由此借来。“短长亭”,短亭、长亭,为古时设在大路边供行人休歇的亭舍。庾信《哀江南赋》:“十里五里,长亭短亭。”谓十里一长亭,五里一短亭。古诗词中“长短亭”的意象历来是与羁旅漂泊之意连在一起的,本词中作者又进而在前面加了“南北”二字,使这长长的“行路”更显得漫漫不尽令人生愁了,因此作者谓之“无情”。路程本身距离的长与短,实为人的感觉,谓其“无情”更是人的情感的投射,所以这“行路无情”实在是“人有情”的表现,以“无情”衬“有情”更显出其“情”的强烈与深刻。接下来作品又从时间长久的角度来进一步写这“年去年来”的羁旅之苦。作者在另一首《南乡子》中写道:“游子绕天涯,才离蛮烟又塞沙。岁岁年年寒食里,无家。”这几句可谓这年复一年的“鞍马”行旅生活的注脚。令作者不堪的还不仅是这没有休止的漂泊之苦,更有一种老大无成而生命虚耗的憾恨,一语“何成”,已见词人憾恨之深;几许“雪茎”,更衬出其悲愁之重。长路漫漫,归期遥遥,匆匆行旅间,鬓丝已染霜雪而事业却无所成——游子漂泊的愁苦、憾恨与困惑就这样一层层地被推向了极致,弥漫于词中。
下片着重描写游子漂泊中孤清之怀。首二句述其寒夜读书的情景。宋黄庭坚《寄黄几复》诗“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句似为词人所本,不过词中所写当为作者生活实情的描述。其中“灯”的意象是耐人寻味的。它照明的不仅是羁旅中的孤舍,实际上更有主人公那颗孤寂的心。在漫漫旅途上,也只有“书”能给他以慰藉,让他得以超脱那难忍的孤独和愁苦。有了这“一檠灯”,整个凄寒的词境也顿然增添了几分暖意。檠,灯架,烛台,这里用作量词。同时,这灯下夜读的情节也向人们展示了主人公清高雅逸的襟怀,下旬中的“窗外几竿君子竹”即是这种襟怀的象征。“凄清”一词很准确地道出了竹子那身处孤寒之境却不失清雅风韵的品质。古人称松、竹、梅、兰为君子四友,故而作者在这里直接称竹为“君子竹”,词人在此直道“君子竹”,其深意便在于表达对不为时困而凛然有节的古君子之风的仰慕与追求。煞尾处“时作西风散雨声”又从听觉感受上来写竹:西风飒飒,竹叶簌簌,好似风吹雨散一般。显然,这字里行间透露出的是“君子竹”那潇洒无畏的风神,传达出的是词人不惧孤寒不夺雅志的精神。竹声“时作”,余音不绝,语虽尽而意未穷。
与唐宋词中某些抒写羁旅情怀之作的明显区别是,词人没有陷于孤独悲戚的情感中而不能自拔,上片言漂泊之苦,作者极尽渲染之能事,但这只是一个铺垫,至下片则一“灯”擎而愁云散,述读书以明志,赋翠竹以寄情,表现了一种积极向上的人生观,可谓“哀而不伤”者也,正如王鹏运评刘秉忠词所云:“雄廓而不失之伧楚”(《藏春乐府跋》)。
圣人司教化,黉序育群材。因心有明训,善端得深培。
天叙既昭陈,人文亦褰开。云何百代下,学绝教养乖。
群居竞葩藻,争先冠伦魁。淳风反沦丧,扰扰胡为哉。
亭亭百年树,诸天密护计。本以侍庄严,因之覆甍欐。
空凉浴佛顶,交枝云亦滞。上为风雨痕,下有龙蛇势。
男儿不得遍览天下奇,荒村埋头如茕嫠。几度赍粮甫欲出,行蜗复缩故壳栖。
忽然两腋生羽翼,腾骞身疑跨蛟螭。五岳饱看日未晏,时闻耳畔猎猎寒风嘶。
握中不知是何物,但觉滑润胜琉璃。谛视始惊一竹杖,乃葛仙翁之所贻。
质坚色净高九节,太乙不敢夸青藜。嗟余微生逐蠓蠛,仰屋著书自笑痴。
未与仙翁有夙分,何来投赠蒙提携。得非游痴结胸往,无力造物哀我穷黔黎。
归来高挂那敢拄,晓色著壁横苍霓。杖兮杖兮勿化蜿蜒去,扶我更上青云梯。
胜处心知只耳闻,却因君句得奇芬。海天昏黑龙行雨,楼阁青红蜃吐云。
仙境烟霞从痼疾,诗家风月要平分。悠然佳兴谁能败?俗吏当前自纠纷。
玫瑰少色香,岩畔眼亦青。珠累子殷红,云是油瓶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