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萧萧卧泽中,只凭天地鉴孤忠。
厄穷苏武餐毡久,忧愤张巡嚼齿空。
细雨春芜上林苑,颓垣夜月洛阳宫。
壮心未与年俱老,死去犹能作鬼雄。
镜里流年两鬓残,寸心自许尚如丹。
衰迟罢试戎衣窄,悲愤犹争宝剑寒。
远戍十年临的博,壮图万里战皋兰。
关河自古无穷事,谁料如今袖手看。
陆游曾说“盖人之情,悲愤积于中而无言,始发为诗。不然,无诗矣。”(《渭南文集》卷十五《澹斋居士诗序》)正是在这种思想的支配下,陆游经常在作品中抒发出浓勃深沉的积愤。这两首所抒发的,“就是塞上长城空自许”,“但悲不见九州同”的悲愤。
前一首抒发自己的满怀壮志和一片忠心不被人理解的愤懑。其时,诗人年迈力衰,远离朝廷。他想到,光阴既不待我,衷肠亦无处可诉,只好凭天地来鉴察自己的一片孤忠。紧接着,诗人抚今追昔,想起了古人。苏武厄于匈奴,餐毡吞雪而忠心不泯。安史乱中,张巡死守睢阳数月,被俘后仍骂敌不止,最后竟嚼齿吞牙,不屈而死。作者的耿耿孤忠,不减他们二人,有天地可鉴。此联补足上联之意。上林苑,汉时旧苑。它和“洛阳宫”,在这里都是用来代指皇宫所在之地。首二联情绪激昂,一气直下。这一联则描写细腻,对偶精工,起到了铺垫的作用。最后一联一吐胸臆,直点主题,语气激昂,情绪悲壮,表现了“亘古男儿一放翁”(梁启超《读陆放翁集》诗语)的英雄本色。
在第二首中,诗人的愤慨和前一首有所不同。虽然这一首似乎是承接着上一首最后两句,诗人不得不发出无可奈何的叹谓。这一篇的首联和上篇“壮心未与年俱老”句,意思一脉相承,是说对镜照容,已是两鬓苍苍,但是年华虽逝,而自己的壮心依然炽热,不减当年。第二联承上:自己迟暮衰弱,不胜戎衣,但是,悲愤存胸,宝剑在握,寒光闪烁,还是想拼一拼的。于是想起了当年之事。那时,他一腔热血,满怀激情,为了收回失地,远戍的博,鏖战皋兰。然而,时光流逝,那自古以来的关河无穷之事,在种植身上终于无法实现。当年是壮志凌云,岂料到今日成了一个袖手旁观之人。其心情之悲痛苍凉,溢于字里行间。这便是后二联的意境。
陆游的这两首《书愤》诗,笔力雄健,气壮山河,充分地显示了他诗歌风格特征的一个主要方面。特别是其中表现出来的对国家、民族的每饭不忘、终生难释的深厚情意,更是陆游整个创作中的精华所在。
这组诗作于宋宁宗庆元三年(1197)春天,此时陆游73岁,在山阴三山别业。诗人在故乡领取祠禄,已进入第八个年头,杀敌报国的情思不时涌动心间。此年开春以后,一连写下《北望》、《长歌行》、《书志》、《残梦》等诗篇,而这两首诗也是作者悲愤无限而创作的作品。
天眷李唐能肖德,异人间出生其国。于中贞观开元间,譬若丰年多黍稷。
曲江擢秀贞妙龄,国器早被燕公识。文词赡蔚冠后来,大册高文振鸿笔。
孤生徒步起荒陬,职秉钧衡爵侯伯。一时推挽尽正人,谠议嘉谟咸可绩。
能于偏校识胡情,此理未可常情亿。哥奴岂是郎官材,谁使岩廊久践历。
眉宇津津挟兔雕,酝藉居然困摧抑。正衙造膝访相臣,岂止伶官论安叱。
天意方将启禄山,帝心那解疑仙客。房帷阴谋独上陈,三子未冤繄巨力。
伟哉相业继姚宋,允矣威声落夷貊。千秋金鉴奉君王,仁者之言古遗直。
咏燕论心讵免猜,赋扇陈情竟何意。
黄钟毁弃瓦釜呜,凤去鸮鸱集槐棘。固知骨鲠易婴鳞,坐使奸谀得乘隙。
一麾出守来荆蛮,直道忘怀谢欣戚。诗篇冥助得江山,文史终年贞怡怿。
渔阳鼙鼓震长安,祸乱宁从一朝积。翠华西幸蒙尘飞,蜀道艰难会相忆。
至言逆耳弃不收,遣祭徒劳长叹息。古来忠谠尽如此,端欲济时如谷帛。
空令万世沧海南,崒兀高名配韶石。于粲荔丹蕉叶黄,庙猊屹然兹血食。
身亡道立复何求,失策贞与当时惜。丹青谁为写清姿,风度严凝见颜色。
顾侯好古如古人,此本云贞韶阳得。笏囊无复使人持,奕奕蝉冠照虚壁。
象设曾闻铁作胎,英灵尚想心犹赤。拜公遗像激懦衷,怅望天南瘴江碧。
高辞险语极揄扬,勉强追酬愧非敌。
丹霞归路未逢人,依旧顽牛昨日身。莫怪适来还适去,溪山无地任吾真。
提兵昔过梅关北,奉命今还五岭东。古庙尚留朱履迹,旧题羞见碧纱笼。
一天云气千山雨,万壑松声十里风。谒罢相祠重回首,蓬莱宫阙五云中。
从游僧寺醉江天,疑语山亭濯涧泉。能悟庄周齐物论,能参居士在家禅。
竹西卜宅他乡老,花底归朝上界仙。寄我楚江烟雨笔,每悬素壁一潸然。
吾心似秋月,碧潭清皎洁。无物堪比伦,教我如何说。
篙师郭西门,矫首霞外岭。森秀未及探,荒苔吊秋井。
剑精沉夜白,漆炬翳馀耿。嗟哉龙虎威,零落等虫黾。
一峰直海涌,破地出魁矿。流观劈坼状,髣髴神工猛。
授此窟室雄,能无霸图骋。让王东采药,为态本栖哽。
焉知牧野捷,吴业就已顷。风尘阅成败,宗社属衰冷。
不遣忠勇臣,相符带河永。词场亦何为,发嘅当晚景。
高贤惜地灵,倦鹤顾山影。愿买阳羡田,早从居吴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