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壶载酒游凌云,醉中挥袖别故人。
依依向我不忍别,谁似峨嵋半轮月?
月窥船窗挂凄冷,欲到渝州酒初醒。
江空袅袅钓丝风,人静翩翩葛巾影。
哦诗不睡月满船,清寒入骨我欲仙。
人间更漏不到处,时有沙禽背船去。
这首诗以月亮为意象,以“对月”为题,自己即将离开蜀地的时候,故人已经远远地留在后边,只有月亮是不懈的伴侣,表明了诗人孤独的处境和凄凉的心境。
这首诗的前四句是说作者即将离开蜀地的时候,故人已经远远地留在后边,只有月亮还一直陪伴在身边。起言“百壶”载酒,以示在凌云山设酒送行的人很多,但“谁似”二字轻轻一拨,就在故人的陪衬下突出了峨媚山月同作者的联系。这是《舟中对月》一诗最成功的艺术手法之一:从此“月”便成了故人,下边的抒写全在“月”、“我”之间进行。
中间四句主要写月。峨媚的月亮到了渝州,尚且频频“窥船”,可见月有情;即将到达渝州,凌云之酒方才“初醒”,在浓醉的背后读者也许看得出“不忍别”时作者借酒浇愁的初衷,是人有意。更妙的是人初醒时看见的只有月光的“凄冷”,这里“月色恼人眠不得”竞成了“月挂凄冷眠不成”了。诗中说“江空”、“人静”,因此“钓丝”当指竹,“葛巾影”当是作者自己的影子。“江空”两句不用“月”字,但竹形袅袅,人影翩翩,分明是一片空明的月光,状物至此,可谓神笔。对月只见“葛巾影”,不但再写孤独,而且以“起舞弄清影”启下句中的“哦诗”。
最后四句诗终于由孤寂进入飘逸,在清寒中寄寓作者对自我解脱的追求。诗至此,人由醉中别友到江船初醒,再到哦诗不睡;月则由峨媚山巅到时窥船窗,再到清光满船,最后月光入骨、月人一体,把“舟中对月”这一题目发挥到淋漓痛快的地步。
结尾两句,“更漏不到”直承“我欲仙”,同时又用无更漏暗台唯有月满船的意思——这里明写更漏,暗写月光,但结果怎么样呢?结果是虚无的是更漏,实际存在的倒是月光。“沙禽背船”继续写“月满船”,因为只有月光明亮,离去的沙禽才清晰可见;不过,诗句又以沙禽背船而去照应诗人遗世欲仙:这两句字字不离“月”和“我”,却又能字字不涉“月”和“我”,象这样的诗句,其可谓炉火纯青,余音满万壑。本篇截中有纵,是善于收束的神品。
方东树的《昭昧詹言》说它是李白、苏轼合作,大约首先是因为起句用东坡《送张嘉州》诗中“颇愿身为汉嘉守,裁酒时作凌云游”,第四句、第六句用太白《峨媚山月歌》:“峨媚山月半轮秋,影入平羌江水流。夜发清溪向三峡,思君不见下渝州。”第八句又用太白《月下独酌》:“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不过,更重要的却是此诗清隽奔放,飘逸欲仙,酷似太白;轻灵流丽,如行云流水,又颇类东坡。然而也应该看到,陆游是一位个性十分鲜明的诗人,他向一切入学习长处,同时又主张:“文章最忌百家衣,火龙、蹦敷、世不知。谁能养气塞天地,吐出自足成虹、你。”在这种创作思想的指导下,他以超迈的笔力熔太白、坡公于一炉,自铸雄浑奔放、明朗流畅的风格,因而使这首诗既如李白、苏轼合作,又为陆游所独有。
宋孝宗淳熙五年(公元1178年)二月陆游从成都奉召东归。这首诗就写在过嘉州(今四川乐山)向渝州(今重庆市)的旅船中。
酥雨才收又夕阳,参差竹粉映花光。流泉石窦停教住,莫放轻飘曲水香。
南风捲地昏,拗折道傍树。吹面如有痕,欲拔髭须去。
此地足黄沙,易作风神怒。冈陵忽变迁,老马不知路。
日暮憩邮亭,颜面都非故。盆水贮渗泥,双眼出烟雾。
诘旦过沙河,未至心见怖。何事太行山,酣沉了不寤。
岂无一掬波,浣此秋空污。梦中排九阍,芒履沾云絮。
投箠击眠龙,惊起如飞骛。
秋诗唱自梁郁洲,一时作者争波流。大为荐雷小叩缶,黄钟瓦釜相应求。
老人老矣心未休,无端河西皆善讴。昨夜吟君十九秋,明月满天镫满楼。
照见五色花纹虬,此时此景谁同游。人如其诗清更幽,诗如其人彫且修。
当今风雅徒汗牛,珷玞什袭矜琛球。君有嘉谷方播耰,良田早种须晚收。
幸不揠苗助长如宋人者,与君努力耕春畴。
萧萧斜日夕,肃肃悲风寒。涓涓苦泪滴,寂寂孤灯残。
昔为比目鱼,今作独宿鸾。捐生下相从,一死谅非难。
妾身岂足惜,老稚谁为看。节义古所重,贫寠敢不安。
庶几泉路魂,瞑目少自宽。泰山或可移,海水亦有乾。
惟应天上月,长照妾心肝。
瑶池非人世,户牖生云霞。中有两玉女,颜色如桃花。
赠我一丸药,五色有光华。饵药脱尘网,纵情在幽遐。
朝登阆风顶,暮至云娥家。赤足踏天门,只手回日车。
俯望八纮内,蛮触纷喧哗。长啸吸沆瀣,要使寿无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