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词是写一位女了从傍晚到深夜的春愁。主人公的感情与周围环境自然融合,风格清婉淡雅,读时须细细体味,久而方知其味。
上片写傍晚。
开头二句写环境同时暗中引出人物。《生查子》是个小令,形式宛如两首仄韵的五言绝句,篇幅短小,不能尽情铺叙,用笔务须精神。因此它在描写景物的同时即照顾到人物,抓住主要特征,勾勒几笔。远山以眉言,杨柳以眼说,便是抓住未出场的女主人公最传神的地方加以暗点。远山,是古代一种画眉的式样。《西京杂记》卷二云:“文君姣好,眉色如望远山,脸际常若芙蓉。”宇文氏《妆台记》还说因受卓文君影响,时人效画远山眉。“媚柳开青眼”,本谓柳叶初生,细长如人之睡眼初睁,饶有媚态。元稹《生春》诗第九“何处生春早?春生柳眼中”,即指此。通常诗词中皆以柳叶比眉,这里词人为了避免落套,而以柳叶形容美人之俏眼,用语可谓新奇。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韦庄《荷叶杯》词云:“一双愁黛远山眉,不忍更思惟。”可见远山眉往往含有愁情。一双远山眉、新柳眼,已隐隐透露出女主人公的淡淡哀愁。
三、四两句逐渐写到人物所处的环境。“楼阁”乃女子的居处,“帘幕”乃室内陈设的帷幕,有时也指帐子。贺铸《减字浣溪沙》有“楼角红绡(一作初销)一缕霞”句,色彩明丽,此词“楼阁断霞明”,与贺词词境近似。“帘幕春寒浅”,表明此刻女子正无聊独处,渐觉阵阵微寒飘入妆楼,传向罗幕。他没有围,似可窥见女主人公的内心世界。
过片二句写夜间女主人公的活动。比之上片写傍晚景色,又更加细致一层。然细品词意,此乃写女子长夜难耐的心情。所谓“杯延玉漏迟”(作秦观词者“延”字为“嫌”),是说主人公以酒销愁,但觉时间过得太慢,正是俗语所说的“欢娱嫌夜短,愁苦怨更长”了。“烛怕金刀剪”,是说把烧焦了的烛芯剪了一次又一次,以至不堪再剪。这是描写女子独对孤灯,坐待天明。这两句中,杯和烛本为无知之物,但词人却把它们拟人化,竟说酒杯也嫌漏刻过于迟缓,蜡烛也怕剪刀剪得频繁。语似无理,然而词中的无理之语,往往是至情之语。其心情之痛苦,自是不言而喻了。
最后二句,以振荡之笔写静谧之景,遂使词情扬起,色调突然趋向明朗。从词中写景来看,先是写傍晚时的霞明,次是写夜深时的烛暗,至此则让钻出云缝的明幕,穿帘入户。词中人物的感情也仿佛随着光线的变化,时而阴沉,时而开朗。其中“忽飞来”三字,表现幕色之突然明朗,心情之突然畅快,非常准确。写幕亮如此生动,在整个宋词史上也极其突出。幕幕色未现时原无花影,“花影和帘卷”显然在“幕色飞来”之后。不说看幕而说卷帘,说卷帘又用“花影和帘卷”这样优美精致的词句来表述,不纯是以景结情,还通过行动以表达内心。此刻闺中佳人是怎么想的呢,作者没有明言,只是把这种带有象征意味的景象呈现出来,让读者去想象,去品味。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含蓄不尽,意在言外。
红烛如山,请四筵满座,听侬挝鼓。此日天涯谋作达,事更难于缚虎。
仆本恨人,公皆健卒,不醉卿何苦。金元院本,月明今夜重作。
总是狎客南朝,佳人北里,占断芜城路。好景也知容易散,一别沈鳞羁羽。
狂受人憎,醉供人骂,老任雏姬侮。扬州灯火,明朝人定传语。
至悦接无象,佳人如清飔。清飔不恒来,谁肯拂吾衣?
誓言虽未负,素念存渐微。苦于樊棘丛,植此倾阳葵。
百年期盛荣,秋霜不相衰。胡为旸正暄,风已落叶挥。
深根尚坚好,保守犹匪迟。弗令墙隅篁,为尔萧萧悲。
画中五代俱匠师,荆关董李称绝奇。河阳昔居秘阁内,神宗眷遇重一时。
手图屏障遍宫府,古来签轴不足数。金壶玉椀留墨香,湘云华岳生毫楮。
是时馆中千百卷,越世相传不多见。劫灰一息江海空,彩素因之昧高远。
丹丘自是苏米徒,此笔妙绝当时无。风烟黯淡秋树晚,短桥斜屋行人孤。
远黛晴岚隔墟里,山村路暗寒钟起。僧舍人归别水津,凫鹥声散渔歌里。
河阳时在圭璧间,意态落笔浑溪山。使人对画欲绝世,闲情倦思怀跻攀。
我思昔人今有年,放旷日已俱抛捐。北苑蓟丘获模写,犹好钟陵僧巨然。
世传粉绘竞妍丑,澹冶人情蕴琼玖。岁寒枯淡见苍森,指顾风标凌不朽。
沧洲玄圃事莫期,蔬餐茅栋临东菑。霜林石涧足栖逸,贾公宁有冰鉴知。
晴囱展图为之惜,落寞浮名在编籍。赏心独忆云林翁,皓首从谁玩空碧。
南山有丹凤,文彩何翩翩。万里风云会,龙马相周旋。
先帝弃万方,泣涕穷遐堧。神化岂不显,所贵在摩编。
闽山接岭海,桑梓遥相联。驱车迅行迈,不辞路险艰。
丹青绘日月,意象在笔先。春秋有微义,仰看续前篇。
枣瓜仙迹半迷离,乘兴何妨当习池。官事无多原易了,宦游如此不嫌疲。
温公自序游山录,坡老重添望海诗。小小林泉劳物色,怜才心苦几人知。
见说关城卧鼓鼙,又闻应响变鸣鸡。三边列障通青海,九市华筵舞白题。
武帝威棱歌宝马,黄支职贡记生犀。长城约束分明在,可任边人节度携。
盆满黄金丛满霜,锦为屏障画为堂。留连不是因花恼,酩酊原非为酒狂。
羁旅魂惊亲舍远,簪袍晚滥主恩光。月明马上催扶醉,白玉珂声汉署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