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诗虽题为春望,但所望却是满目荒凉衰败景象,这样的景色正寄托着诗人遭贬谪后的身世凄凉之感,乃是以景写情之篇。
这首诗虽然极力地描绘了汉寿城遗址的荒凉、破败的景象,但是格调毫不低沉。在兴和废的转化之中,充分地表现了诗人发展变化的朴素辩证观点,使全诗充满了积极的进取精神。这首诗打破了一般律诗起、承、转、合的框框,首、颔、颈三联浑然一体,极力铺陈汉寿城遗址的荒芜、破败的景象,构成了全诗的整体层次。
“汉寿城边野草春”点明了“春望”的地点,含蓄而又凝炼地表现汉寿城已是一片废墟了。“野草春”三字让人产生联想,如果汉寿不是一片芜城,还象当年那样人烟辐辏,无比繁华,春日迟迟,一派生机的话,诗人怎么会用城边野草刚刚发芽来描绘它的春色呢。首联对句勾勒出来的景物颇多,有荒祠、有古墓、有射棘、有榛莽,唯独没有人烟。正因为此,诗人用“对”字组合起来的柯、墓、荆、榛之类愈多,便使人愈感荒凉。
“田中牧竖烧刍狗,陌上行人看石麟。”句虽有“牧童”和行人”出现,但也没有增添任何生气。牧竖烧刍狗予田中,说明坟山冷落,祭扫无人“田地荒芜,可牧牛羊。符人着石麟于陌止。是因为荆榛莽莽,别无可以观赏盼景物,唯古墓前石兽群尚可注目而已。
“华表半空牧霹雳,碑文才见满埃尘。”句清楚地告诉人们汉寿城今非昔比,当年繁华的交通要道,如今已破败不堪了。当年指示路途的华表,如今已牧被雷电轰击得半残,纵横的断碑,通体蒙尘,碑文依稀可辨。昔日繁华,今朝破败,尽在残缺华表,断裂石碑中显露了出来。诗人不惜耗费大量笔墨大写特写这样的破败和荒凉,完全是为着尾联的富有哲理性的议论作准备的。
“不知何日东瀛变,此地还成要路津”则谈出了一个深刻的哲理,即兴和废是互相依存,互相转化的。诗人认为:兴和废不是永恒的,不变的;而是有兴就有废,有废就有兴,兴可以变成为废,废亦可以变成为兴的。这正如老子所说的“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一样,是具有朴素辩证法观点的。
拓拔西东祚已移,周齐兵甲两相持。只今沙苑风前柳,犹似当年力战时。
岩岩太湖石,与结终身契。勿学市道交,风波起平地。
病指拘挛不自如,平居画诺亦踌躇。双鱼欲寄诸亲故,安得陈遵凭几书。
今辰复何辰,幽花满中园。爱此风露香,聊伫屐齿痕。
花残蜂蝶逝,花开蜂蝶喧。物理有代谢,花枝独无言。
无言还有情,似诉惟空尊。今我不为乐,知有来岁存。
呼儿具瘿杓,唤妾倾瓦盆。且尽一日欢,万事不复论。
绛绡蹙蹙石榴明,层柏高榆翠幄清。延宇如天忘伏暑,彩禽时作凤凰鸣。
嫩草芊芊满径生,故宫三月未闻莺。几行绿树连东楚,万叠青山出石城。
曲岸花深歌舫慢,小桥风定酒旗明。封侯平固真潇洒,郊外流觞宴步兵。
岷峨江水清有深,黄金那识行人心。岷峨之水清且浅,黄金偏著行人眼。
为问黄金何处来,客谈往事真荒哉!献贼当年荡蜀土,生民甲第成飞灰。
一朝束装贼东走,连樯直下岷江口。岷江杨展豪勇者,痛愤呼天忍束手。
义旗一举群飞扬,弓刀直掩日月光。一时天地为震怒,横江截杀势莫当。
旌旗遍野风飕飕,嘉州三日江不流。烟云黯淡日无色,山川撼动蛟龙愁。
孽贼此时无一可,突怒鼻端欲出火。狂呼一炬燎群艘,黄金百万归洪涛。
贼众奔忙还锦水,王师歼尽獍与枭。妖氛靖后七十载,可怜犹见民脂膏。
江流滔滔走如驶,黄金曜日清见底。贪夫从此智力穷,无冬无夏驱人工。
摸金半入江鱼腹,十无一得空贪欲。冯夷冷眼笑人忙,孽贼猖狂有馀毒。
不贪为宝古所云,世人攘取徒纷纷。窃国窃钩分大小,斩刈沦溺同亡身。
我闻客言三太息,可备野史传其真。君不见古来让以天下惟恐浼,世间尚有洗耳沉渊人。
木兰花,玉溪悟后,的的假中不二。秋思耗,悲来笑矣。
露滴幻香愁蕊。汉国山河,秦关明月,楚客回风意。
咽竞气。千载缠绵,鬼带殇戈,莫近汨罗宵济。
夜向晨,斗杓酹地,星霣吠流离碎。如此江山,适来夫子,郁㱅钟山翠。
问归人归未,不是漆园早计。
大明王,西飞孔雀,覆遍光明金翅。一念千年,十身九界,云海搴衣至。
任蟪蛄朝菌,斗诤黄帝岁,此心不去,也非来薏,妙莲华里。
天下之患,不患材之不众,患上之人不欲其众;不患士之不欲为,患上之人不使其为也。夫材之用,国之栋梁也,得之则安以荣,失之则亡以辱。然上之人不欲其众﹑不使其为者,何也?是有三蔽焉。其敢蔽者,以为吾之位可以去辱绝危,终身无天下之患,材之得失无补于治乱之数,故偃然肆吾之志,而卒入于败乱危辱,此一蔽也。又或以谓吾之爵禄贵富足以诱天下之士,荣辱忧戚在我,是否可以坐骄天下之士,而其将无不趋我者,则亦卒入于败乱危辱而已,此亦一蔽也。又或不求所以养育取用之道,而諰諰然以为天下实无材,则亦卒入于败乱危辱而已,此亦一蔽也。此三蔽者,其为患则同。然而,用心非不善,而犹可以论其失者,独以天下为无材者耳。盖其心非不欲用天下之材,特未知其故也。
且人之有材能者,其形何以异于人哉?惟其遇事而事治,画策而利害得,治国而国安利,此其所以异于人者也。上之人苟不能精察之、审用之,则虽抱皋、夔、稷、契之智,且不能自异于众,况其下者乎?世之蔽者方曰:“人之有异能于其身,犹锥之在囊,其末立见,故未有有实而不可见者也。”此徒有见于锥之在囊,而固未睹夫马之在厩也。驽骥杂处,其所以饮水食刍,嘶鸣蹄啮,求其所以异者盖寡。及其引重车,取夷路,不屡策,不烦御,一顿其辔而千里已至矣。当是之时,使驽马并驱,则虽倾轮绝勒,败筋伤骨,不舍昼夜而追之, 辽乎其不可以及也,夫然后骐骥騕褭与驽骀别矣。古之人君,知其如此,故不以天下为无材,尽其道以求而试之耳。试之之道,在当其所能而已。
夫南越之修簳,镞以百炼之精金,羽以秋鹗之劲翮,加强驽之上而彍之千步之外,虽有犀兕之捍,无不立穿而死者,此天下之利器,而决胜觌武之所宝也。然而不知其所宜用,而以敲扑,则无以异于朽槁之梃也。是知虽得天下之瑰材桀智,而用之不得其方,亦若此矣。古之人君,知其如此,于是铢量其能而审处之,使大者小者、长者短者、强者弱者无不适其任者焉。其如是,则士之愚蒙鄙陋者,皆能奋其所知以效小事,况其贤能、智力卓荦者乎?呜呼!后之在位者,盖未尝求其说而试之以实也,而坐曰天下果无材,亦未之思而已矣。
或曰:“古之人于材有以教育成就之,而子独言其求而用之者,何也?”曰:“天下法度未立之先,必先索天下之材而用之;如能用天下之材,则能复先生之法度。能复先王之法度,则天下之小事无不如先王时矣。此吾所以独言求而用之之道也。”
噫!今天下盖尝患无材。吾闻之,六国合从,而辩说之材出;刘、项并世,而筹划战斗之徒起;唐太宗欲治,而谟谋谏诤之佐来。此数辈者,方此数君未出之时,盖未尝有也。人君苟欲之,斯至矣。今亦患上之不求之、不用之耳。天下之广,人物之众,而曰果无材可用者,吾不信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