邯郸为战国时赵国都城,即今河北邯郸市。《少年行》为乐府旧题,属杂曲歌辞。
以上六句渲染“游侠子”豪放的生活,其势如铜丸走板,风驰电掣。“未知肝胆向谁是,令人却忆平原君”二句,气势陡转,诗笔转入对“邯郸少年”内心的揭示。他们对于纵性任侠的生活远远感到不满足,而希望凭自己的侠肝义胆为国建功立业,施展自己的宏图抱负。不料,这美好的愿望却得不到现实社会的理解,反而遭到排斥和压制。使之不由得神游千古,怀念“倾以待士”,使之能纵横捭阖,为国排难的平原君。这两句,充盈着诗人知音难觅的怅惆,功业难成的愤懑以及对现实的强烈针砭和对历史的深沉反思!同时,感情的激流也由前面的飞逸转入沉实,增强了诗歌的顿挫之力。
前半部分诗人借“游侠子”的遭遇来抒发自己沉沦不遇的感慨,后半部分则以直抒胸臆的议论,将抑郁不平之情进一步表达出来。一开始以“君不见”当头唱起,提示人们注意:现在世人只按“黄金”的多少来决定双方“交态”的厚薄。没有“黄金”,关系就自然“疏索”(即疏散之意)了。诗人的感情又由前面的沉实转入激愤,正因他“感叹”之深,对世态炎凉体会之切,因此对于“旧游”和“时事”厌恶之极,这样就有力地逼出最后两句:“且与少年饮美酒,往来射猎西山头!”这样的结尾看似旷达,与世“无求”,实则正话反说,充满慷慨之情,愤懑之气,“宕出远神”。它不仅以“痛饮美酒”,“射猎西山”(西山即邯郸西北的马服山)的豪举,刻画出“游侠子”的英武雄迈之态。而且以一虚字“且”冠在句首,更表现出他睥睨尘世、待时而动的高旷情怀和耿介刚强的性格特征。这样的曲终高奏,宛若奇峰突起,意蕴深远,令人回味无穷。因此赵熙批曰:“大力收束,何其健举!”(《唐百家诗选手批本》)
高适在诗中以“邯郸少年”(即诗中之“游侠子”)自况,借描写他们放荡不羁的生活,和世态炎凉的际遇,抒发了自己壮志难酬的激愤之情。诗歌写得豪宕激昂,“气骨”铮铮,充分体现了高适“以气取篇”的特点。《新唐书·高适传》评其诗“以气质自高”。所谓“气质”,即作者的感情极为慷慨激越。此诗借“邯郸少年”抒发自己强烈的感情,既有豪气干云的雄壮之歌,又有直抒胸臆的激越之声;既有深沉低徊的慨叹,又有故作旷达的曲终高奏。这种雄壮与低徊,炽热与深沉的错综交织,有力地突出了“邯郸少年”心灵深处的追求和失望、欢乐与痛苦的复杂感情,从而深刻揭示出“世态”的“浮薄”。一般说来,七言与五言相比,更难写得雄赡遒劲,但高适的七言却写得“兀敖奇横”,这正是“气质自高”使然。
与这种抑扬起伏的感情抒发相适应,此诗在句式上整散相间,以散为主,用韵上平仄交替,富于变化。如开始两句散,接着两句整,后面又回到散。开始四句用低韵仄声,中间四句用文韵平声,“君不见”两句句句用韵,为药韵仄声,末尾两句再回到尤韵平声。这样,随着整散的变化和韵脚的转换,不仅与感情的抑扬起伏相适应,而且形式上也有整齐对称之美,纵横飞动之妙,节奏鲜明,音调优美。文情声情,丝丝入扣。这些特点,直接影响了后来长篇七古的发展。
舶舟初出建溪春,红笺品题苞蒻叶。低昂轻重如美人,等衰铢较知难躐。
格高玉雪莹衷肠,品下膏油浮面颊。太丘胸中有泾渭,包裹携来充博帖。
稍发下驷已惊眼,香味高奇光炜晔。不肯花前杀风景,凭花为谢穿花蝶。
更看正紫小方圭,价比连城真称惬。病渴羌人洗烦滞,好睡兼旬便愁摄。
异时风流贵公子,喜悦藏珍令口嗫。莫辞七椀搅枯肠,有酒沽君夜烧蜡。
丹心忠老母,白首媚萱堂。万里提兵路,三苗葬子方。
桑田多变海,萱草独凌霜。华洁凝秋色,葳蕤灿晚芳。
山灵驱毒蛀,神女靓明妆。剥落千花后,舒迟百岁康。
如何龄九五,霞佩陟云房。语罢成追暮,群然泪雨茫。
谁识伤心赋洛神,每思千载一天人。持将便面西风障,却爱淩波袜下尘。
夏后厄有穷,中绝四十载。吾皇归满洲,二年定辽海。
中兴与开创,赫赫有真宰。人心不忘旧,制胜若因垒。
中原可徐复,修德犹有待。一言几兴邦,惟以敬胜怠。
忽曰我得天,天命固未改。
弭节萧帝寺,驱车成子冈。莽卉翳涂泥,霖雨沾衣裳。
跻攀踰百寻,险滑步寸量。生公不可见,雨花空此堂。
当时听说法,神鬼久已藏。烟云渺无穷,凄风来我旁。
山川万邑屋,所见未毫芒。驾言吾将归,重劳徒御将。
迟明羲与和,宇宙观暄旸。安行凌太虚,旷朗观八荒。
孤根悬倒影,彷佛浮灵槎。疏疏枝间雪,淡淡波中花。
松竹复相亚,偃蹇同欹斜。折香汲深寒,清供推禅家。
风骚久寂寥,作者未多见。四灵晚唐家,讽咏使人倦。
恭惟浣花翁,下笔坤轴转。岂为黄陈私,万世当北面。
海阔苍天高,未易穷睇眄。吾曹夜迷方,仰斗可无眩。
读之三十年,陋质稍觉变。羡君得其髓,不随群鸟啭。
出户合车辙,两锋交快箭。织成紫绡衣,非假五色线。
官閒竹满轩,宾退云生砚。击节独长谣,连城肯轻换。
春山芝术香,委羽好修鍊。挂冠归何时,牛背射岩电。
逝将从游歌,抱月谨勿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