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中有啼儿,似类亲父子。

回车问啼儿,慷慨不可止。

今年粳稻熟苦迟,庶见霜风来几时。

霜风来时雨如泻,杷头出菌镰生衣。

眼枯泪尽雨不尽,忍见黄穗卧青泥!

茅苫一月垅上宿,天晴获稻随车归。

汗流肩赪载入市,价贱乞与如糠粞。

卖牛纳税拆屋炊,虑浅不及明年饥。

官今要钱不要米,西北万里招羌儿。

龚黄满朝人更苦,不如却作河伯妇!

歌元丰,十日五日一雨风。


麦行千里不见土,连山没云皆种黍。

水秧绵绵复多稌,龙骨长干挂梁梠。

鲥鱼出网蔽洲渚,荻笋肥甘胜牛乳。

百钱可得酒斗许,虽非社日长闻鼓。

吴儿踏歌女起舞,但道快乐无所苦。

老翁堑水西南流,杨柳中间杙小舟。

乘兴欹眠过白下,逢人欢笑得无愁。

  从事有示愈以《荆谭酬唱诗》者,愈既受以卒业,因仰而言曰:“夫和平之音淡薄,而愁思之声要妙;欢愉之辞难工,而穷苦之言易好也。是故文章之作,恒发于羁旅草野;至若王公贵人,气满志得,非性能好之,则不暇以为。

  今仆射裴公,开镇蛮荆,统郡惟九;常侍杨公,领湖之南,壤地二千里。德刑之政并勤,爵禄之报两崇。乃能存志乎《诗》、《书》,寓辞乎咏歌,往复循环,有唱斯和,搜奇抉怪,雕镂文字,与韦布里闾憔悴专一之士较其毫厘分寸,铿锵发金石,幽眇感鬼神,信所谓材全而能钜者也。两府之从事与部属之吏属而和之,苟在编者,咸可观也。宜乎施之乐章,纪诸册书。”从事曰:“子之言是也。”告于公,书以为《荆谭酬唱诗序》。

策勋万里 ,笑书生骨相,有谁相许?壮志平生还自负,羞比纷纷儿女。酒发雄谈,剑增奇气,诗吐惊人语。风云无便,未容黄鹄轻举。
何事匹马尘埃,东西南北,十载犹羁旅?只恐陈登容易笑,负却故园鸡黍。笛里关山,樽前日月,回首空凝伫。吾今未老,不须清泪如雨。

星尽四方高,万物知天曙。

己生须己养,荷担出门去。

君平久不返,康伯遁国路。

晓思何譊譊,阛阓千人语。

街东街西讲佛经,撞钟吹螺闹宫庭。广张罪福资诱胁,


听众狎恰排浮萍。黄衣道士亦讲说,座下寥落如明星。


华山女儿家奉道,欲驱异教归仙灵。洗妆拭面著冠帔,


白咽红颊长眉青。遂来升座演真诀,观门不许人开扃。


不知谁人暗相报,訇然振动如雷霆。扫除众寺人迹绝,


骅骝塞路连辎輧。观中人满坐观外,后至无地无由听。


抽簪脱钏解环佩,堆金叠玉光青荧。天门贵人传诏召,


六宫愿识师颜形。玉皇颔首许归去,乘龙驾鹤来青冥。


豪家少年岂知道,来绕百匝脚不停。云窗雾阁事恍惚,


重重翠幕深金屏。仙梯难攀俗缘重,浪凭青鸟通丁宁。

金城留旬浃,兀兀醉歌舞。

出门览民风,惨惨愁肺腑。

去年夏秋旱,七月黍穟吐。

一昔营幕来,天明但平土。

调度急星火,逋负迫捶楚。

网罗方高悬,乐国果何所?

食禾有百螣,择肉非一虎。

呼天天不闻,感讽复何补?

单衣者谁子?贩籴就南府。

倾身营一饱,岂乐远服贾?

盘盘雁门道,雪涧深以阻。

半岭逢驱车,人牛一何苦!

凭君料理花间课,莫负当初我。眼看鸡犬上天梯,黄九自招秦七共泥犁。

瘦狂那似痴肥好,判任痴肥笑。笑他多病与长贫,不及诸公衮衮向风尘。

  草木鸟兽之为物,众人之为人,其为生虽异,而为死则同,一归于腐坏澌尽泯灭而已。而众人之中,有圣贤者,固亦生且死于其间,而独异于草木鸟兽众人者,虽死而不朽,逾远而弥存也。其所以为圣贤者,修之于身,施之于事,见之于言,是三者所以能不朽而存也。修于身者,无所不获;施于事者,有得有不得焉;其见于言者,则又有能有不能也。施于事矣,不见于言可也。自诗书史记所传,其人岂必皆能言之士哉?修于身矣,而不施于事,不见于言,亦可也。孔子弟子,有能政事者矣,有能言语者矣。若颜回者,在陋巷曲肱饥卧而已,其群居则默然终日如愚人。然自当时群弟子皆推尊之,以为不敢望而及。而后世更百千岁,亦未有能及之者。其不朽而存者,固不待施于事,况于言乎?

  予读班固艺文志,唐四库书目,见其所列,自三代秦汉以来,著书之士,多者至百余篇,少者犹三、四十篇,其人不可胜数;而散亡磨灭,百不一、二存焉。予窃悲其人,文章丽矣,言语工矣,无异草木荣华之飘风,鸟兽好音之过耳也。方其用心与力之劳,亦何异众人之汲汲营营? 而忽然以死者,虽有迟有速,而卒与三者同归于泯灭,夫言之不可恃也盖如此。今之学者,莫不慕古圣贤之不朽,而勤一世以尽心于文字间者,皆可悲也!

  东阳徐生,少从予学,为文章,稍稍见称于人。既去,而与群士试于礼部,得高第,由是知名。其文辞日进,如水涌而山出。予欲摧其盛气而勉其思也,故于其归,告以是言。然予固亦喜为文辞者,亦因以自警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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