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曰同胞岂异根,万殊皆自一本分。烧萁舂粟不忍听,诗翁感慨何忧勤。
我有儿拳莲实中,共房??笑秋风。平铺春色殷勤种,终鲜它年又怨公。
元丰七年四月一日,余将去黄移汝,留别雪堂邻里二三君子,会仲览自江东来别,遂书以遗之。
归去来兮,吾归何处?万里家在岷峨。百年强半,来日苦无多。坐见黄州再闰,儿童尽楚语吴歌。山中友,鸡豚社酒,相劝老东坡。
云何,当此去,人生底事,来往如梭。待闲看秋风,洛水清波。好在堂前细柳,应念我,莫剪柔柯。仍传语,江南父老,时与晒渔蓑。
匡庐奇秀,甲天下山。山北峰曰香炉,峰北寺曰遗爱寺,介峰寺间,其境胜绝,又甲庐山。元和十一年秋,太原人白乐天见而爱之,若远行客过故乡,恋恋不能去。因面峰腋寺,作为草堂。
明年春,草堂成。三间两柱,二室四牖,广袤丰杀,一称心力。洞北户,来阴风,防徂暑也;敞南甍,纳阳日,虞祁寒也。木斫而已,不加丹;墙圬而已,不加白。砌阶用石,幂窗用纸,竹帘纻帏,率称是焉。堂中设木榻四,素屏二,漆琴一张,儒、道、佛书各两三卷。
乐天既来为主,仰观山,俯听泉,傍睨竹树云石,自辰至酉,应接不暇。俄而物诱气随,外适内和。一宿体宁,再宿心恬,三宿后颓然嗒然,不知其然而然。
自问其故, 答曰:是居也,前有平地,轮广十丈,中有平台,半平地;台南有方池,倍平台。环池多山竹野卉,池中生白莲、白鱼。又南抵石涧,夹涧有古松老杉,大仅十人围,高不知几百尺。修柯戛云,低枝拂潭,如幢竖,如盖张,如龙蛇走。松下多灌丛,萝茑叶蔓,骈织承翳,日月光不到地。盛夏风气如八、九月时。下铺白石,为出入道。堂北五步,据层崖积石,嵌空垤堄,杂木异草,盖覆其上。绿阴蒙蒙,朱实离离,不识其名,四时一色。又有飞泉、植茗,就以烹燀,好事者见,可以销永日。堂东有瀑布,水悬三尺,泻阶隅,落石渠,昏晓如练色,夜中如环佩琴筑声。堂西倚北崖右趾,以剖竹架空,引崖上泉,脉分线悬,自檐注砌,累累如贯珠,霏微如雨露,滴沥飘洒,随风远去。其四傍耳目杖屦可及者,春有锦绣谷花,夏有石门涧云,秋有虎溪月,冬有炉峰雪。阴晴显晦,昏旦含吐,千变万状,不可殚纪。覶缕而言,故云甲庐山者。噫!凡人丰一屋,华一箦,而起居其间,尚不免有骄矜之态;今我为是物主,物至致知,各以类至,又安得不外适内和,体宁心恬哉?昔永、远、宗、雷辈十八人,同入此山,老死不返;去我千载,我知其心以是哉!
矧予自思:从幼迨老,若白屋,若朱门,凡所止,虽一日、二日,辄覆篑土为台,聚拳石为山,环斗水为池,其喜山水病癖如此!一旦蹇剥,来佐江郡,郡守以优容抚我,庐山以灵胜待我,是天与我时,地与我所,卒获所好,又何以求焉?尚以冗员所羁,余累未尽,或往或来,未遑宁处。待予异日弟妹婚嫁毕,司马岁秩满,出处行止,得以自遂,则必左手引妻子,右手抱琴书,终老於斯,以成就我平生之志。清泉白石,实闻此言!
时三月二十七日始居新堂;四月九日与河南元集虚、范阳张允中、南阳张深之、东西二林寺长老凑公、朗满、晦、坚等凡二十二人,具斋施茶果以落之,因为《草堂记》。
四千里外一封书,纵有琼瑶报不如。云水当年思共步,山川此日已安居。
霜前枣熟从人打,雨后葵荒欲自锄。白雪调高知和寡,强将鱼目比明珠。
吏身拘绊同疏属,俗眼尘昏甚瞽矇。辜负终南好泉石,一年一度到山中。
林宗墓前有古槐,远涂数舍见崔嵬。久共金茎语秋露,始见楼桑茁春雷。
风云翕霍二千载,邓林生死几荣萎。东溟浮筠光彩远,荆南冥灵风雪摧。
此木昂藏望霄汉,厚地耸秀青天垂。人言林宗手植此,矫矫万古扬清晖。
洵乎不朽皆有托,亦汝劲固能自为。修士风流尚如此,何况至道光台魁。
雩风杏雨敞天地,岱松雍柞秀苔莓。我来驱车过树侧,绿阴如山摇广陌。
长风澒洞天黛色,?岩巉壑窥正黑。下疑根泉通沧海,上恐柯南有仙国。
株围十丈盘数亩,寄生如轮过百尺。织女中宵拂素机,孤鹤青冥回羽翼。
偃蹇风尘官道旁,世无斤斧岂汝力。穷山穹谷求大斲,班输旁卧不敢忆,即今已非梁栋用,傲兀冰霜不自惜。
孰云剪伐方为材,从容只信乾坤息。太原古村今亦存,欲争造化申絪缊。
栖迟篱落秀涂巷,九原无处依龙门。
王孙行未归,春草秋更绿。鹈渼忽以鸣,衰朽一何速。
柯叶向凋残,华滋谢芬馥。物去新而就故,每伤心于触目。
临高台之凤凰,望绝塞之鸡鹿。此苕华之云暮,况兜铃与苜蓿。
去日远兮忧思烦,抚蕙草兮不敢言。春朝负彼阳春色,秋夜禁兹秋露繁。
被女萝兮带茹走匋,肴兰芷兮蒸文无。余慕子兮甘如荠,荃何谓兮集于枯。
集枯兮去滋,辞荣兮若遗。顺生杀以成岁,得大易之随时。
随时兮狼籍美,如英兮憯无色。想衣带之余芬,恋綦组之旧迹。
虽根荄之日陈,宁无意乎弱植;谅芳心之不死,庶春风而还碧。
担一片板在肩头,如何得到空王地。睦州古佛多垂慈,要你自家放舍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