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艺术品往往具有一种褫魂夺魄的感召力,使观者或读者神游其境,感到逼真。创作与鉴赏同是形象思维,而前者是由真到“画”,后者则由“画”见真。这位盛唐诗僧景云(他兼擅草书)的《画松》诗,就维妙维肖地抒发了艺术欣赏中的诗意感受。作者用简朴的句子,不作写实的介绍,以虚写实,却顿现画中松的精妙之处。
一件优秀作品给人的第一印象往往就很新鲜、强烈,令人经久难忘。诗的首句似乎就是写这种第一印象。“画松一似真松树”。面对“画松”,观者立刻为之打动,由“画”见“真”了,这是不寻常的妙品。“一似”二字表达出一种惊奇感,一种会心的喜悦,一种似曾相识的发现。
于是,观画者进入欣赏的第二步,开始从自己的生活体验去联想,去玩味,去把握那画境。他陷入凝想沉思之中:“且待寻思记得无?”欣赏活动需要全神贯注,要入乎其内才能体味出来。“且待寻思”,说明欣赏活动也有一个渐进过程,一定要反复涵泳,方能猝然相逢。
当画境从他的生活体验中得到一种印证,当观者把握住画的精神与意蕴时,他得到欣赏的最大乐趣:“曾在天台山上见,石桥南畔第三株!”
这几乎又是一声惊呼。说画松似真松,乃至说它就是画的某处某棵松树,似乎很实在。然而未有过“天台访石桥”经历的读者,毕竟不知某松到底是什么样子,似乎又很虚。然而细加玩味,此松之精神俱在。
这是从天台石桥的特定环境暗示出来的。“天台”是东南名山,绮秀而奇险,“石桥”是登攀必经之路。“石桥南畔第三株”的青松,其苍劲遒媚之姿,便在不言之中。由此又间接传达出画松的风格。这就是所谓虚处传神了。
诗言画松之逼真,具体到石桥南畔“第三株”,又似乎过于指实。其实,“天台”、“石桥”在唐诗中几乎作为奇境胜地的同义语被广泛运用,此诗对此未必是实写。或者应该更为确切地说,是实事虚用而已。
景云(710年七月—712年正月),唐朝僧人,幼通经纶,性识超悟,尤喜草书,初学张旭,久而精熟,有意外之妙。观其所书《将箴》,左盘右蹴,若浓云之兴,迅雷之发,使见者惊骇。斯盖不独形于字画之间,抑又见其写胸中之寄也。昔王羲之作《笔阵图》,以纸为阵,以笔为刀稍,以墨为鍪甲,以水砚为城池,本领为副将,结构为谋略,出入为号令,特以心意为将军者,真知其要也。景云之书《将箴》,殆有旨焉。尤擅长诗文,留诗三首。
粉墙低,梅花照眼,依然旧风味。露痕轻缀。疑净洗铅华,无限佳丽。
去年胜赏曾孤倚,冰盘同燕喜。更可惜、雪中高树,香篝熏素被。
今年对花最匆匆,相逢似有恨,依依愁悴。吟望久,青苔上、旋看飞坠。
相将见、脆圆荐酒,人正在、空江烟浪里。但梦想、一枝潇洒,黄昏斜照水。
淇水潺湲,爵台馺遝,中原泼火年光。渐汤阴城下,陈迹荒凉。
一带丝杨蘸马,晴漪皱、宛转长廊。萦人处,轻阴轻暝,窨就鹅黄。
思量。添些蝉韵,便一襟秋思,那让吾乡。记离离水驿,小小虫娘。
白苧新裁春雪,凭肩处、柳外贪凉。中年也,情随飞絮,一样微茫。
我发芜城,趁竞渡、一江风涨。为寄语、池塘春草,阿连无恙。
白舫已乘东冶下,青骢尚跃西泠上。问钱塘、可接广陵潮,双鱼饷。
采莲棹,湖心漾。折柳曲,桥头唱。办十千兑酒,余杭新酿。
王子正招缑岭鹤,孙登也策苏门杖。待归来、赠我两峰图,空漾状。
画楼十日春阴,晚风吹作冰花转。初冬中候,应时呈瑞,几年未见。
沽酒寻梅,就中此兴,撩人不浅。更露堂添得,虚窗夜白,清于水,光如练。
我老久谙世味,最欣然、人安米贱。蝗蝝入地,麦旗掉垄,翠翻平甸。
大犰清边,为民祈谷,睿思何远。在词臣合取,元和贺例,拜明光殿。
严装齐地晓,投馆鲁乡暮。天寒客心速,雪下车声去。
迷兽出桑畦,流人披野路。浅霭须城山,斜桥汶津树。
前圣有遗业,惝惘经行处。荷蓧与耦耕,何其得深趣。
百年老树何人植,特立童童精舍侧。近根六月覆秋阴,到顶千寻浮翠色。
老鹳号风柯稍振,黑蚁避雨根先湿。霜皮四裂挟龙鳞,铁干孤撑露蛟脊。
高空冥合苍天气,盘固深滋厚地力。岂谓生成属不材,高山大泽似君稀。
栋梁有用终相待,斤斧如寻更不辞。坚心自受冰霜积,秀气犹含雾露滋。
莫忘科头踞树下,清风满院读书时。
上清宝箓乞长生,弓剑谁攀五国城。一诏轮台终自悔,至今人颂武皇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