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公将如棠观鱼者。臧僖伯谏曰:“凡物不足以讲大事,其材不足以备器用,则君不举焉。君将纳民于轨物者也。故讲事以度轨量,谓之‘轨’;取材以章物采,谓之‘物’。不轨不物,谓之乱政。乱政亟行,所以败也。故春蒐、夏苗、秋狝、冬狩,皆于农隙以讲事也。三年而治兵,入而振旅,归而饮至,以数军实。昭文章,明贵贱,辨等列,顺少长,习威仪也。鸟兽之肉不登于俎,皮革、齿牙、骨角、毛羽不登于器,则君不射,古之制也。若夫山林川泽之实,器用之资,皂隶之事,官司之守,非君所及也。”
公曰:“吾将略地焉。”遂往,陈鱼而观之。僖伯称疾不从。
书曰:“公矢鱼于棠。”非礼也,且言远地也。
读罢此文,读者也许会提出这样的问题:鲁隐公作为一国之君,到棠地看看渔民怎样捕鱼,有什么了不得,也值得这位臧大夫大惊小怪,还要苦口婆心、掰开揉碎地讲那么多大道理?难道国君连这点自由也没有吗?马克思主义认为:分析、考察和认识任何一种历史现象,都必须把该历史现象放回到产生它的历史环境中去。臧僖伯之所以谏阻隐公到棠地观鱼,是因为隐公这一活动,不符合那个时代一个国君应该遵循并身体力行的行为规范。不符合,就会“乱政”;而屡屡“乱政”,就会导致国家的败亡。况且,隐公远离国都,到棠地观鱼,并非为了体察民情,更不是与民同乐,而仅仅是他本人的一种游乐活动。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不敢对臧僖伯的谏言说一个“不”字,最后不得不以“吾将略地焉”为借口,坚持到那里寻乐去。
这篇谏辞的最大特点,是紧紧围绕着一个“礼”字展开劝谏,从观点到为阐明观点所举述的诸多理由及作为论据的事物和行为,都没有稍稍离开这个“礼”字。也就是说,没有稍稍离开制约当时国君行为的规范和准则。另一个也很明显的特点是,劝谏的缘起虽然是“公将如棠观鱼”,劝谏的直接目的也是阻止隐公“如棠观鱼”,但谏辞中对此事却不着一语。这不单单是婉言法,更重要的是,这种表达法反映出进谏者进谏的着眼点,并不在于隐公“如棠观鱼”这一具体行为,而是当时的整个礼制。如果隐公听了臧僖伯这番谏辞明白了“礼”对他的制约性,“如棠观鱼”这种“非礼”的事自然也就不会发生了。
朝霞不出市,暮霞走千里。日早雨淋脑,日晏雁晒趐。
天道管难窥,农谈绰有理。星占湿土时,月验仰瓦比。
喌喌鸡上笼,趯趯鱼秤水。云起楼梯天,日没燕脂紫。
电光分南北,阴霁在俄晷。虹为水椿儿,雾是山巾子。
黑猪渡斜汉,金乌抱双珥。聒聒卜蛙鸣,疆疆占鹊喜。
戴帽视泡文,著裙看瓮底。釜星验杂出,灯花结双橤。
昕夕恒目击,雨晹如掌指。方朔废射覆,洛闳休历纪。
先哲有格言,林卧观无始。
新宁海边沙作堤,人烟两岸草萋萋。潮归鹅鹳印行迹,雨到枫州沙更白。
沙山缭绕大堤平,故老虚传宰相名。渔梁晚波牛渡浅,堰口春泥马蹄软。
新水还流旧水声,古人过尽今人行。青幔红桥几回别,官柳秋风不堪折。
才子辞乡近九重,衔杯堤下动别容。遥知草诏明光里,沙上空流送别踪。
嗜欲损为益,荣华降是升。圆图观起处,生意伏阴凝。
卧虎潭潭守便宜,人中蓍蔡仰前知。两隅略地无长锁,万国朝天有乱丝。
得意轩车曾宠鹤,当时田猎梦非螭。艰危此日纡筹策,明目仍闻岳牧咨。
度崦得幽胜,遵溪步横斜。哀湍泻曲折,虬枝老蟠拿。
危然五峰高,突兀凌晨霞。若有神物护,遗此瞿昙家。
何年老苾刍,巾钵寄枯槎。乳麀馈朝供,野禽或衔花。
尔来三百年,拓址夷谽谺。缔架俯层巘,栋宇日就奢。
古殿仪像设,栖云拥栏牙。董修奉檀施,钟鼓惊麇䴥。
中有无尽灯,赓续岁踰赊。大千破幽暗,照了无等差。
逢禅颇修洁,悃愊初无华。十年坐空谷,日月绝纤瑕。
运水及搬柴,为罪作生涯。前山逢老妇,试问赵家茶。
长亭柳,长亭春色浓如酒。柔条细叶乱风烟,年年尽属离人手。
汴水河堤空复春,朝元宫阙已成尘。何似长亭管离别,常送东西南北人。
我家扬子江头住,忆捲疏帘看飞絮。几时折赠北郭生?归卧君山最佳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