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公许(?—1251),字季与,一字希颖,号沧州。南宋眉州眉山(今属四川)人,一说叙州宣化(今四川宜宾西北)人。嘉定进士。历官著作郎、起居郎,数论劾史嵩之。后迁中书舍人,进礼部侍郎,又论劾郑清之。屡遭排挤,官终权刑部尚书。有文才,今存《沧州尘缶编》。
羲和无停轮,年鬓日夜改。惟有金兰心,岁晚依然在。
颇忆四门馆,研席同诸生。联名理朱穆,结驷留阳城。
缟纻初定交,车裘容共敝。骏马驰春风,休沐章台市。
年少未涉道,惟论场屋文。鼻息拂霄汉,心期勇风云。
春闱锁儒仙,试席两心竞。阆仙时乞灵,孤懿肯移病。
喜君先得桂,时我犹飘蓬。凤凰黄鹄叹,振手国门东。
离群十周星,为僚一都会。涵牛鼎烹鸡,邑小非材配。
理县不用谱,政如密与蒲。糗水代厨传,木索閒庭除。
肯怜冰子穷,夜冻午不粒。绨袍累故人,口腹烦安邑。
更迂长者辙,来顾空宇中。坐令羁官兴,不复叹秋风。
炎州东望伏波船,海燕衔来五色笺;闻有象耘芝朮地,愁无雁渡荻芦天。
息机可是逋臣意?弃杖谁应夸父怜!只恐幼安肥遁老,藜床皂帽亦徒然!
泪尽寒宵泣未穷,束茅燃火候晨钟。春晖寸草天涯梦,白发青裙画里容。
家庙又增新主一,寝堂应撤旧闱重。悔来阊阖陈情晚,不是儒冠解误侬。
罗浮道士不相识,闻在葛洪丹灶西。已办短筇双不借,与君联步访丹梯。
海上有浮云,郁郁双龙阙。何意回飙吹,翳此瑶台月。
风雨忽冥冥,九关不可谒。直木忌为瑶,甘井常先竭。
人生百年内,鼎鼎何超忽。日月跳两丸,谁鍊黄金骨。
富贵亦何为,芳华有时歇。寄声问所钦,好食山中蕨。
叹息复叹息,志士恒苦辛。少日不得意,暮年愧其身。
前有尊酒清且旨,酌酒奉君君莫止。人生最乐在相知,莫徇虚名轻跅弛。
市中屠贩还封侯,扬雄草玄空白头。浮云不尽万里意,白日长悬千古愁。
南山之阴多洞府,十年不归叹修阻。绿萝芳草淡风烟,君独胡为在尘土。
五云馆前花满津,紫骝蹀?骄青春。春时禽鸟各自适,燕子低徊还附人。
江风萧萧吹水急,江寺钟残野鸟集。口中吟咏眼看山,细雨苍茫愁独立。
邓溪漉漉秋水泥,见尔令我欢相携。酒酣燕坐石盘岭,明月正在松林西。
近闻烟尘起闽广,官军驱驰日南上。郡邑无人豺虎行,道路萧条竟安往。
我思旧游湖水东,昔者登临今不同。常年九月章浦净,吴霜夜落青芙蓉。
芙蓉花开日欲暮,美人娟娟隔烟雾。一段愁心化綵云,至今飞绕河桥树。
今夕果何夕,别君还忆君。古来贤达常坎坷,慎尔出处超其群。
今代皇华使,张纲德业优。弓刀閒上将,旌节按诸侯。
强禦成擒虎,高才善解牛。遥怜浙江水,不向宛溪流。
置酒宴江阁,济济皆郎官。素心偶相惬,气味如芝兰。
东风奏微和,晴云霭林端。美人歌《如雪》,玉箸行春盘。
焉知千里客,共此一日欢。夕阳下西麓,徘徊更凭阑。
历尽山川力未休,一官今去赞刀州。清名何必今留琐,利器还应见解牛。
客路秋初飞一叶,官河日晚泊千艘。寄书莫道无来雁,人在蓬瀛正倚楼。
谁碎珊瑚蘸瘦枝。可曾香色减芳时。耐寒依旧是冰姿。
绝美风仪矜藻饰,故遮光艳涴胭脂。个中真意少人知。
左将军领豫州刺史郡国相守:盖闻明主图危以制变,忠臣虑难以立权。是以有非常之人,然后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后立非常之功。夫非常者,故非常人所拟也。曩者强秦弱主,赵高执柄,专制朝权,威福由己,时人迫胁,莫敢正言,终有望夷之败,祖宗焚灭,污辱至今,永为世鉴。及臻吕后季年,产、禄专政,内兼二军,外统梁、赵,擅断万机,决事省禁,下凌上替,海内寒心。于是绛侯、朱虚兴兵奋怒,诛夷逆暴,尊立太宗,故能王道兴隆,光明显融,此则大臣立权之明表也。
司空曹操祖父中常侍腾,与左悺、徐璜并作妖孽,饕餮放横,伤化虐民。父嵩,乞丐携养,因赃假位,舆金辇璧,输货权门,窃盗鼎司,倾覆重器。操赘阉遗丑,本无懿德,僄狡锋协,好乱乐祸。幕府董统鹰扬,扫除凶逆。续遇董卓侵官暴国,于是提剑挥鼓,发命东夏。收罗英雄,弃瑕取用,故遂与操同谘合谋,授以裨师,谓其鹰犬之才,爪牙可任。至乃愚佻短略,轻进易退,伤夷折衄,数丧师徒。幕府辄复分兵命锐,修完补辑,表行东郡领兖州刺史,被以虎文,奖蹙威柄,冀获秦师一克之报。而操遂承资拔扈,肆行凶忒,割剥元元,残贤害善。故九江太守边让,英才俊伟,天下知名,直言正色,论不阿谄,身首被枭悬之诛,妻孥受灰灭之咎。自是士林愤痛,民怨弥重,一夫奋臂,举州同声,故躬破于徐方,地夺于吕布,彷徨东裔,蹈据无所。幕府惟强干弱枝之义,且不登叛人之党,故复援旌擐甲,席卷起征,金鼓响振,布众奔沮,拯其死亡之患,复其方伯之位,则幕府无德于兖土之民,而有大造于操也。后会鸾驾反旆,群虏寇攻。时冀州方有北鄙之警,匪遑离局,故使从事中郎徐勋就发遣操,使缮修郊庙,翊卫幼主。操便放志,专行胁迁,当御者禁,卑侮王室,败法乱纪,坐领三台,专制朝政,爵赏由心,刑戮在口,所爱光五宗,所恶灭三族,群谈者受显诛,腹议者蒙隐戮,百寮钳口,道路以目,尚书记朝会,公卿充员品而已。故太尉杨彪,典历二司,享国极位,操因缘眦睚,被以非罪,榜楚参并,五毒备至,触情任忒,不顾宪纲。又议郎赵彦,忠谏直言,议有可纳。是以圣朝含听,改容加饰,操欲迷夺时明,杜绝言路,檀收立杀,不俟报闻。又梁孝王,先帝母昆,坟陵尊显,桑梓松柏,犹宜肃恭,而操帅将吏士,亲临发掘,破棺裸尸,掠取金宝,至令圣朝流涕,士民伤怀。操又特置发丘中郎将、摸金校尉,所遇隳突,无骸不露。身处三公之位,而行桀虏之态,污国虐民,毒施人鬼。加其细政苛惨,科防互设,罾缴充蹊,坑阱塞路,举手挂网罗,动足触机陷,是以兖、豫有无聊之民,帝都有吁嗟之怨。历观载籍,无道之臣,贪残酷烈,于操为甚。
幕府方诘外奸,未及整训,加绪含容,冀可弥缝。而操豺狼野心,潜包祸谋,乃欲摧挠栋梁,孤弱汉室,除灭忠正,专为枭雄。往者伐鼓北征公孙瓒,强寇桀逆,拒围一年。操因其未破,阴交书命,外助王师,内相掩袭,故引兵造河,方舟北济。会其行人发露,瓒亦枭夷,故使锋芒挫缩,厥图不果。尔乃大军过荡西山,屠各左校,皆束手奉质,争为前登,犬羊残丑,消沦山谷。于是操师震慑,晨夜逋遁,屯据敖仓,阻河为固,欲以螗螂之斧,御隆车之隧。幕府奉汉威灵,折冲宇宙,长戟百万,胡骑千群,奋中黄、育、获之士,骋良弓劲弩之势,并州越太行,青州涉济、漯,大军泛黄河而角其前,荆州下宛、叶而掎其后,雷霆虎步,并集虏庭,若举炎火以焫飞蓬,覆沧海以沃熛炭,有何不灭者哉?又操军吏士,其可战者,皆出自幽、冀,或故营部曲,咸怨旷思归,流涕北顾。其馀兖、豫之民,及吕布、张扬之遗众,覆亡迫胁,权时苟从,各被创痍,人为雠敌。若回旆方徂,登高罔而击鼓吹,扬素挥以启降路,必土崩瓦解,不俟血刃。方今汉室陵迟,纲维弛绝,圣朝无一介之辅,股肱无折冲之势,方畿之内,简练之臣皆垂头拓翼,莫所凭恃,虽有忠义之佐,胁于暴虐之臣,焉能展其节?又操持部曲精兵七百,围守宫阙,外托宿卫,内实拘执,惧其篡逆之萌,因斯而作。此乃忠臣肝脑涂地之秋,烈士立功之会,可不勖哉!
操又矫命称制,遣使发兵,恐边远州郡过听绐与,强寇弱主违众旅叛,举以丧名,为天下笑,则明哲不敢也。即日幽、并、青、冀四州并进。书到,荆州勒见兵,与建忠将军协同声势,州郡各整戎马,罗落境界,举师扬威,并匡社稷,则非常之功于是乎著。其得操首者,封五行户侯,赏钱五千万。部曲偏裨将校诸吏降者,勿有所问。广宣恩信,班扬符赏,布告天下,咸使知圣朝有拘逼之难,如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