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衣中穿着厚甲行走何所畏惧,依恃郿坞藏金粮可以退居故里。
到底是英雄豪杰谁能比上,将他肚中的脂肪点燃,燃起的光亮明灯难比。
郿坞(méi wù):故址在今陕西眉县北,为董卓老巢。
衣中甲厚:董卓自知作恶太多,怕人行刺,常在衣内穿厚甲。
凭:依恃。
毕竟:究竟,到底。
英雄:指董卓,含讽刺意味。
“脐脂”句:董卓被杀后,被抛尸示众。当时天热,其尸体肥硕,脂肪流于地上。守尸的士卒在他肚脐上点火照明,数日不灭。
《郿坞》是一首讽刺性很强的诗。诗的前两句作者以董卓的口吻描述了他自以为得意的两件事:衣中套甲和筑坞藏金。后两句急转,作者以极其辛辣的笔锋挖苦了他非但不能善终,死后还被人用身上的脂油点燃作灯,与一般的“英雄”的结局果然大不一样。反话正说,更显出作者对董卓的愤恨、鄙夷之情。
诗人以勾魂摄魄的笔法,诙谐幽默的语气,生动滑稽的场面,对历史人物董卓的可耻下场,进行了辛辣的讽刺和嘲笑。
用一首小诗刻画一个历史人物的面貌,并对其进行恰如其分的评价,这对一般诗人来说难度很大,但在苏轼的笔下却能因难见巧,难中见高。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
一是诗的主题思想集中突出。诗人准确地抓住董卓这个历史人物的本质特征,进行入木三分的刻画。诗中对董卓的描写,都是董卓的本质特征的表现。
二是选材精当。诗人没有泛泛地去写董卓的所作所为,也没有写众人皆知的某件惨案,而是选择了董卓生前的两个生活片断和死后的一个场面,使人们对这个所谓的“英雄”的木来面目看得一清二楚:这个恶贯满盈的元凶也有陈尸示众、脐脂自照的下场。
三是表现手法巧妙。诗人没有从董卓的残暴无情或貌似强大的一面着笔,而是从董卓的虚弱、恐惧、怕死一闻落笔,说眀他尽管猖獗一时,但他害怕人民的力量,他的内心是惊恐的、颤抖的。因为“多行不义必自毙”的规律,是任何作恶多端者无法抗拒的。从全诗的语气看,似乎不是揭露式的,而是宽慰式的;似乎不是否定了它,而是肯定了它;似乎不是人在为董卓画像,而是董卓自己在给自已画像。这种反话正说的表达方式,正是讽刺手法的巧妙运用,它比那种直接地、正面地进行讽刺挖苦更耐人寻味。
全诗虽只有二十八字,但其中所表露的意蕴和情感却大起大落,有着很强的艺术感染力。
宋仁宗嘉祐七年(1062)二月,苏轼初任凤翔(今属陕西)府签判时,受命到所属郿县等地减决囚禁事宜,经过郿坞,想起东汉末年董卓的种种劣迹,写了这首诗,给这个残暴的历史人物以辛辣的嘲讽。
秋风万里至,一雁过长天。嘹唳胡笳里,凄凉塞笛前。
庭空飘落叶,家远梦江船。声急零霜夕,书迟度岭年。
罗浮归未得,沧海到应先。楚客谁同听,西楼片月悬。
简生与我皆蜀人,留滞东南凡几春。每拂齐纨作山水,使我感慨怀峨岷。
如此长身两松树,满谷悲风散阴雾。雌雄如剑变为龙,鳞鬣齐成擘崖去。
秘阁尝观韦偃图,苍润雄深世所无。默识形神出模画,把笔莽苍增嗟吁。
玉堂宝书本同馆,官府既分难复见。摩挲新墨慰衰朽,鬓雪飘萧数开卷。
昔我樵牧青城山,坐起政在双树间。当时简生若相见,应并写此听潺湲。
刘郎集贤好宾客,好著幽窗对晴碧。凌灵为我哦七言,有鹤飞来破秋色。
神圣睹河洛,造化穷阴阳。灵书秘玄言,妙测无隐藏。
临江宋道夫,精艺名久扬。为我作影数,知来意何长。
寒灰已无然,岂复生夜光。鹤化或可待,烟霞庶翱翔。
青阳去遥遥,钟叟道乃彰。观化忽神化,令人慕遐荒。
吴有儒曰徐孟祥氏,读书绩文,志行高洁,家光福山中。相从而学问者甚夥,其声名隐然于郡国。缙绅大夫游于西山,必造其庐焉。孟祥尝结庐数椽,覆以白茅,不事华饰,惟粉垩其中,宛然雪屋也。既落成,而天适雨雪,遂以“雪屋”名之。范阳卢舍人为古隶以扁之,缙绅之交于孟祥者,为诗以歌咏之,征予为之记。
夫玄冥司令,草木消歇闭塞,成冬之时。天地积阴之气,湿而为雨,寒而为雪,缓缓而下,一白千里,遍覆于山林大地。万物埋没无所见,其生意不几息乎?孰知生意反寓于其中也。故冬至之节,居小雪之后,大雪之前,而一阳已生于五阴之下矣。由是腊中有雪,则来春有收,人亦五疾疹之患。是雪也,非独以其色之洁白为可尚也,盖有生意弭灾之功在焉。太古之人,或巢于木,或处于穴。木处而颠,土处而病也。圣人为屋以居,冀免乎二者之患而已矣,初未尝有后世华侈之饰也。孟祥读书学古,结茅为屋,不事华侈,其古者与?今又济之以雪,岂亦表其高洁之志行也欤?宁独是邪?孟祥之匿于深山而不为世用,穷而在下,如冰雪冱寒之穷冬也;及其以善及人,而有成物之心,其不为果哉者,则又如雪之有生物弭灾之功也。以屋名雪,讵不韪欤?至若启斯屋而观夫雪之态度,则见于诸作者之形容,予不暇多记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