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中访友诗的套路展现出了散文化倾向。诗的前六句是一种明快流程的交代:径——壑——门——阶——室——窗——壁。谈不上行云流水,却能窥见这首诗的门户:乍看起来,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辞章搭配得体,步履从容,但揣度二三,就为这笔清晰的流水账而叹息,怪它没有更丰富的诗意进项。但这种责怪,并不殃及散文化倾向,对散文化现象需要一次又一次关乎价值观的认识;散文化的感觉跟一首诗有头有尾进行某种叙事的憧憬有关,这首诗在较短的篇幅内寄情于一桩事情的脉络而非关于这件事的激情,就极有可能显示出散文化的特征。
从作者的立场看,在构思(哪怕是即兴发挥)之际,“不遇”的结果已经发生,他所进行的描述依然显得较为重视“不遇”之前兆,就好像那些依次展开的芳踪是一首诗最大的卖弄点。径之石、壑之丹、门之松、阶之闲、室之禅、窗之见、壁之生……联袂演出的情景剧并不比停顿下来独观一物更划算,他只是需要记录这一流程来测试一首诗的雅量。而这些场景的铺垫明摆着朝“不遇”的主题靠拢,对景物的过度描写已预告人的次要性。
根据诗词断定:作者不可能反写实际情况,明明山僧不在,却在诗句中假想两人会谈的幽趣。诗在当时似乎还不致走到这一步。青苔、鸟迹、白拂、尘埃、无人……这一系列的环境元素虽契合抒情诗的表征,却奉献事实性依据,也就是说,看起来挺雅致的,但本质上只是一连串基本事实。只不过“青苔”一类的事实又不限于其本身的属性,已不可避免侵入了情态的细菌,滋生出属于修辞层面的意义。
作者是在寻求一种补偿:由于山僧不在,他必须从这一无人情境中获取诗的慰藉。不在之妙在于他反而可以凭空想像“了然”的主题性意趣。无需一位具体的僧人启发,他就可以从虚空中找到信仰的入口。乃至于云、雨的亮相也有不俗表现,使他不去思索山僧出门去干什么,以及有这么出色的所在,山僧为何还要滞留在他处。他仿佛是这一境界的独占者,山僧的所有者属性已显得次要:他为自己碰巧得到这么一块临时的乐土,与此前所行居的尘世保持对峙,而倍感欣慰,甚至这时听到猿声也不免理解为这是一种得体的、赞同他的伴奏。
从事后的记述人角度看,作者能了解下山返程中的心理变化,以及这一旅程中的新发现,但他并没有触及这一范畴,而是终止在一次世界观的洗礼中。
相思曾汉苑,相见此江城。杨柳春山细,蘼芜夜雨生。
凤题今日字,龙卧昔人名。世事孤心在,霜华两鬓惊。
艰危吾抱病,流落尔何情。作赋看霞坠,开尊对月明。
双鸿聛聣暮,尺牍广陵行。莫忘沧浪水,红尘满客缨。
繁华南国里,流水古城边。剖竹人将去,投林鸟竞翩。
潭光澄日夕,柳色变春先。笑指清尊在,要当醉别筵。
旧隐寻狮窟,新娇聚凤窠。梯仙家乐雪儿歌。留得诗中画本美人多。
脂墨风流尽,沧桑血泪过。壶山琴话渺烟萝。问讯江南梅雪近如何。
岦岌瞻黄城,沦漪爱滍水。黄城多山田,土膏一何美。
己无问津人,尚见耦耕子。滍水昔不流,昆阳丛战鬼。
青磷夜无光,太平今久矣。叶公玩龙台,何处存遗址。
空令茅店壁,侈传道元纸。王乔号仙令,朝天双凫驶。
亡何下玉棺,一卧不肯起。今古一丘貉,凭吊亦徒尔。
墟里人穰穰,道左冢累累。逐逐马輠尘,登顿我未已。
惟当读好诗,清风溅霜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