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写贵公子彻夜饮宴作乐的诗。虽未直接描述“沉湎长夜狎饮”,但通过“袅袅沉水烟”、“腰围玉带玲”,是能让人想象出作乐场面之盛,时间之长来的。全诗仅仅二十个字,似乎刚开了个头,就结束了,但李贺写诗的思路是变化莫测的,诗无定格,句亦无定式,这首诗仅仅是侧面烘托,轻轻一点,便戛然而止。
李贺此诗有意捕捉这“夜阑乐罢的最后一镜头”,通篇仅作含蓄的静态描写,而此前的纵酒豪饮等种种行乐情事,也就尽在不言之中了。诗中的那位贵公子醉眼朦胧,稍带倦态,然而神志尚且清晰,正满意地感触着周边事物的声音、色彩、香氲和质料,仿佛他所有的感官一时都充分地扩张开来。“袅袅沉水烟”一句写视觉和嗅觉,“乌啼夜阑景”写听觉和视觉,“曲沼芙蓉波”写视觉和听觉,“腰围白玉冷”乃写视觉和触觉。综观全诗,作品呈现出由多种微妙感觉纠葛构成的奇特意象。这四句诗涉及到了四种感觉。李贺诗歌内频繁出现的感觉语词中,最引人注目的是芳、香、馨等表现嗅觉和湿、冷、寒等属于触觉的字眼。嗅觉、触觉是日常生活中最为原始的感觉。通过对这些最为原始因而也是最为根本的感觉的尖锐化,李贺实现了对日常生活感觉的超越。
通过诗歌来实现对平凡生活的超越,触及了李贺创作的一处要害。以“唐诸王孙”的名分而论,李贺自视为“贵公子”原无可挑剔,问题是身为没落的贵族,不可能得到社会的普遍尊敬和丰厚的物质待遇。李贺的潜愿既不为现实所容,只能通过诗笔想象在幻境中得到宣泄。《夜饮朝眠曲》、《梁台古意》一类歌诗,肆力绘写五光十色的贵胄游宴生活,这里面弥漫着恣纵行乐的气息,既无道义的约束又无理性的调节,唯能感受到醉生梦死和欲望的尽情流淌。这首《贵公子夜阑曲》,更是无一处理语,任由人类本初就有的“原始感觉”在诗中游走,李贺的心思多少应了那句“ 我感故我在”。然而,虚幻的总归虚幻,理想与现实云泥之别只能倍增李贺的痛苦,让他在生活的无奈中越陷越深。
君家玉雪花如屋。未应山下成三宿。啼鸟几曾催。西风犹未来。
山房连石径。云卧衣裳冷。倩得李延年。清歌送上天。
山有乔木,有条有柯。人无兄弟,云如之何?寤寐怀思,忧心实多。
翩翩者鸿,行彼幽草。人有兄弟,如城如堡。寤寐怀思,战兢以保。
惟彼兄弟,一本而枝。同气殊心,则各有思。造次弗念,参商以离。
莫矜匪父,莫哀匪母。岂羔之先,孰羜之后。忧饥悼疾,中心如炎。
维此哲人,秉心不回。夙夜寝兴,二人是怀。如彼駏蛩,死生以偕。
维彼愚人,弗念厥绍。利火中焚,谗兵外挑。豆羹不平,干戈是挢。
温温恭人,如桐如丝。宫鸣角应,羽振商随。翕翕雍雍,融融恰恰。
我尊既陈,我俎有践。言念兄弟,中心弗殄。敬慎威仪,以谨嬿婉。
有鸟有鸟,喈喈其音。拂彼丛薄,扬于中林。宜尔子孙,式昭厥心。
三月花飞上苑春,花前黯淡送归人。赋成却抱文园病,老去还甘栗里贫。
月出离筵关树晓,尘清客路陇梅新。熙朝自少南山隐,莫向桃源学避秦。
化光造物含气贞。恭己无为赖兹英。
伽黎分付参玄人,水边林下颐天真。须就松间结茅屋,竟无闲事劳精神。
碧草苍苔净如洗,却教何处飞红尘。占得白云万馀亩,山猿野鸟来相亲。
林泉行长镵,独荷寻黄精。云路迢迢过桥去,琅然耳畔喧溪声。
林泉住清幽,正是安身处。人皆热恼我清凉,心空环绕旃檀树。
林泉坐忽见,光阴弹指过。道人乐道绝思惟,对景不觉蒲团破。
林泉卧梦里,惺惺能几个?满天霜雪闻晨钟,㘞地一声枕子堕。
威仪寂静谁能收,任他法性常周流。极尽玄微是何物,揭开宇宙舒双眸。
明月堂前度九夏,太阳门下经三秋。妙夺饥人口中食,田夫手内驱耕牛。
临济儿孙要如此,若也颟顸难挂齿。一喝当机宾主分,迥脱罗笼无定止。
万象之中独露身,掇转山河归自己。虚舟纵浪任悠悠,夜深棹入芦花里。
碧眼胡僧没处寻,体露堂堂元是你。大千沙界掌中观,何啻林泉而已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