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运迭推代,昔闻桑海三。万物若久存,金石或未堪。
君看垂髫子,老鬓双䰐鬖。终焉山丘葬,岂论黠与憨。
东吴有萧子,结发称奇男。昂霄出尘壒,气与虹蜺参。
少年不自耀,外敛中包含。置身向经史,出入同秋蟫。
分阴每自惜,癖性久愈耽。词锋极淬砺,理窟穷搜探。
文如南山豹,空谷凝双耽。光如苍精龙,盘屈在一函。
又如鲸鲲辈,海底深波涵。生当圣明时,未获雨露覃。
秋姿折蒲柳,晚色凋樟楠。流光不少待,䂀驭无归骖。
生乏轩冕荣,死宁丘壑惭。寂寥虞山下,数尺封如龛。
有井勿多汲,井竭因泉甘。有玉勿频磨,玉折难成簪。
奇才固不寿,闻者心为惔。当年悬弧宴,绿笋罗黄柑。
华裾乱云日,舞袖回烟岚。溪鱼出越笱,邻酒倾吴墰。
馀商发古调,哀响流江潭。永怀奉母日,衣綵随舆蓝。
劬劳念罔极,往事空遗谈。色养苦不逮,敢于微禄贪。
轲机忍复断,路米谁为担。歌成转悽恻,肝腑攒戈镡。
是时夜正黑,狐星暗天南。落月噭嵓狖,悲风啸林甝。
苍黄三十载,蔓草荒寒庵。官曹继清白,旧业惟瓶甔。
屈建祭无芰,嗜好岂不谙。坡翁宝画板,身自盟瞿昙。
君有孝子诚,而无流俗酣。贻谋在文字,况乃青于蓝。
遗编袭蜀锦,异楮开倭蚕。寿公身后名,可以齐铿聃。
事不理,问伯始,济世安人亦徒尔。事不谐,谐文开,杜门却轨何为哉?
北路鱼,南路徐,朱轮锦幛塞通衢。江千万,蔡五百,铜山金埒无遗策。
势焰炙手手可势,往往古今齐一辙。尧峰野叟独怡然,常栖茅屋耕石田。
新知惟恃壁间杖,旧物剩有床头毡。比来鬓秃齿都豁,但守陇亩终余年。
君不见大鹏小鴳各有慕,世人未必知其故。功名富贵能几时,久已掉头不复顾。
芦展霜英,蓼开红粟,三分秋在堪怜。芙蓉木未,午压绛痕鲜。
似欲将人共醉,何须问、谁健他年。吹不去,当头皂帽,直上有青天。
飞仙曾授我,汝南真诀,壸里清元。已住云山,绝顶芸尽芝。
田何处更寻高,巘累芒、鞋竹杖横。肩凝眸处,齐州数点,万里罩平烟。
幽岑澹碧霭,古木生夕阴。泉石契清赏,云林谐夙心。
即此得逍遥,悠然豁烦襟。
寒水笼烟,荒埼系艇,女墙遮却红尘。未到花时,湖边已有游人。
青杨浅覆东西岸,步画阑、都是回文。恨沈沈阑外高楼,楼外黄昏。
江南自昔无愁地,甚年来吟眺,但有伤春。绝艳惊才,输他若个名存。
鱼天一片前朝影,唤翠娃、收拾垂纶。恁淹留、误了归期,自倒空尊。
采薪松岩下,日暮负盈肩。还思天际鹤,或恐避荼烟。
国于南山之下,宜若起居饮食与山接也。四方之山,莫高于终南;而都邑之丽山者,莫近于扶风。以至近求最高,其势必得。而太守之居,未尝知有山焉。虽非事之所以损益,而物理有不当然者。此凌虚之所为筑也。
方其未筑也,太守陈公杖履逍遥于其下。见山之出于林木之上者,累累如人之旅行于墙外而见其髻也。曰:“是必有异。”使工凿其前为方池,以其土筑台,高出于屋之檐而止。然后人之至于其上者,恍然不知台之高,而以为山之踊跃奋迅而出也。公曰:“是宜名凌虚。”以告其从事苏轼,而求文以为记。
轼复于公曰:“物之废兴成毁,不可得而知也。昔者荒草野田,霜露之所蒙翳,狐虺之所窜伏。方是时,岂知有凌虚台耶?废兴成毁,相寻于无穷,则台之复为荒草野田,皆不可知也。尝试与公登台而望,其东则秦穆之祈年、橐泉也,其南则汉武之长杨,五柞,而其北则隋之仁寿,唐之九成也。计其一时之盛,宏杰诡丽,坚固而不可动者,岂特百倍于台而已哉?然而数世之后,欲求其仿佛,而破瓦颓垣,无复存者,既已化为禾黍荆棘丘墟陇亩矣,而况于此台欤!夫台犹不足恃以长久,而况于人事之得丧,忽往而忽来者欤!而或者欲以夸世而自足,则过矣。盖世有足恃者,而不在乎台之存亡也。”既以言于公,退而为之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