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居易在《西凉伎》中写道:“凉州陷来四十年,河陇侵将七千里。平时安西万里疆,今日边防在凤翔。缘边空屯十万卒,饱食温衣闲过日。遗民肠断在凉州,将卒相看无意收。”元稹的《西凉伎》也说:“一朝燕贼乱中国,河湟忽尽空遗丘。连城边将但高会,每说此曲能不羞?”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凉州沦陷未收的原因,是守边将领的腐败无能。张籍的第三首诗正是表达这个思想主题,而诗的风格迥然有别。“凤林关里水东流,白草黄榆六十秋。”这两句写景,点明边城被吐蕃占领的时间之久,以及景象的荒凉萧瑟。“凤林关”,在今甘肃临夏市西北。安史之乱前,唐朝同吐蕃的交界处在凤林关以西,随着边城四镇的失守,凤林关亦已沦陷。在吐蕃异族野蛮掠夺、横暴奴役下,凤林关内,土地荒芜,无人耕种,岁岁年年只见寒水东流,白草丛生,黄榆遍地,一片萧条。这里,诗人既用“白草黄榆”从空间广度来写凤林关的荒凉,又用具体数字“六十秋”从时间深度来突出凤林关灾难的深重。“六十秋”这不是夸张而是写实,从公元762年(唐代宗初年)四镇失陷,到诗人公元824年写这首诗时,已是六十年还未收复。国土失陷如此之久,边民灾难如此之深,为什么没有收复?原因在哪里?由此诗人发出了深沉的感慨、愤激的谴责。
“边将皆承主恩泽,无人解道取凉州。”前句写边将责任的重大。“皆承主恩泽”,说明了边将肩负着朝廷的重命、享受着国家的厚禄、担负着人民的重望,守卫边境、收复失地是他们的天职。然而六十年来失地仍在吐蕃的铁蹄下,这不是国政内虚、边力不足。后一句直指原因:守边的将领无人提起收复凉州。边将享受着国家优厚的待遇,却不去尽职守边、收复失地,可见其饱食终日、腐败无能。这两句一扬一抑,对比鲜明,有力地谴责了边将忘恩负义,长期失职,实在令人可憎可恨,可悲可叹。
此诗的主旨落在最后一句,诗人不是从正面围绕主题来叙述,而是从侧面落笔,这是此诗的一个显著特色。一、二两句从空间和时间描写边城深重的灾难,看来似乎是控诉吐蕃的侵占罪恶,而联系最后一句“无人解道取凉州”来看,诗人的用意是在用现实来谴责边将,正是他们的失职而带来的长期失陷,边将已成了历史的罪人。第三句以鲜明的对照,严正谴责边将无才无德,面对失去的山河熟视无睹。这一景一情,从侧面有力地突现了卒句主旨的表达,义正辞严,酣畅淋漓。
安史之乱以后,吐蕃族趁虚大兴甲兵,东下牧马,占据了唐西北凉州等几十个州镇,从八世纪后期到九世纪中叶长达半个多世纪。诗人目睹这一现实,感慨万千,写了《凉州词三首》。
与子穷年长作客,子非朱颜我头白。燕山一别八年馀,再裹行幐来九陌。
君才如海不可量,奇正纵横势莫当。弹筝叩缶坐太息,岂可日月无弦望。
为我一曲歌伊凉,挈十一州归大唐。奇材剑客今岂绝,奈此举目都茫茫。
蓟门朝士多狐鼠,旧日须眉化儿女。生女须教出塞妆,生男要学鲜卑语。
常把汉书挂牛角,独出郊原更谁与。自从烽火照桑乾,不敢宫前问禾黍。
子行西还渡蒲津,正喜秋气高嶙峋。华山有地堪作屋,相与结伴除荆榛。
长松缚茅宇,乱石开南轩。夜半有明烛,停午无烟燔。
三载头滑,花药满春前。坎止复流行,心迹异方圆。
年荒避盗贼,旧居姑且还。春风吹野火,红焰涨遥天。
新诗焦泥壁,老树夭长年。颓园寒瀑响,土锉月中闲。
遂令长往计,牢落难贞坚。故书出焰中,叶叶如荷田。
惜此复幸此,不废食与眠。吾尝訾遗山,卖书乃买园。
朝汲水,暮伐土,山人接栗山中圃。白头翁妪感且伤,那能更待渠实尝。
春风花开秋结果,玉盘跪进黄金颗。冰鱼冻笋古有之,谁道苍苍不关我。
我圃之树今十围,双亲何在冢累累,山人见之双泪垂。
石上芙蓉栈,双塔挂寒影。中有百维摩,悠然发深省。
青山如龙渡江去,江上波涛湿烟树。三湘七泽枉帆过,水绿蘋香是何处。
清波渺渺愁予心,寒猿故故啼枫林。谁将横笛叫清夜,一曲《武溪》深复深。
怜君远戍乌蛮客,把酒灯前话离别。相逢何必旧相知,惆怅回船江月白。
桐阴淡凝,试轻衫小坐,绿窗琴静。弹瘦湘花双袖薄,风约晴丝碧影。
指冷调冰,弦清叩玉,眼底秋星近。茶烟扶梦,夜凉松雨催醒。
倦轸乍抚还停,织抛幽素,可许知音听。我忆天涯人似玉,渺渺云波芳讯。
襟浣疏香,眉残浅黛,鹤背声凄警。描将吟思,粉笺红泪微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