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辛承旨。时承旨招,不赴。
斗酒彘肩,风雨渡江,岂不快哉!被香山居士,约林和靖,与坡仙老,驾勒吾回。坡谓西湖,正如西子,浓抹淡妆临镜台。二公者,皆掉头不顾,只管衔杯。
白云天竺去来,图画里、峥嵘楼观开。爱东西双涧,纵横水绕;两峰南北,高下云堆。逋曰不然,暗香浮动,争似孤山先探梅。须晴去,访稼轩未晚,且此徘徊。
劈头三句,就是豪放之极的文字。“斗酒彘肩”,用樊哙事。《史记·项羽本纪》载“樊哙见项王,项王赐与斗卮酒与彘肩。”樊哙在鸿门宴上一口气喝了一斗酒,吃了一只整猪腿。凭仗着他的神力与胆气,保护刘邦平安脱险。作者用这个典故,以喻想稼轩招待自己之饮食。他与稼轩皆天下豪士,则宴上所食自与项羽、樊哙相若也。这段文字劈空而来,突兀而起,写得极有性格和气势,真是神来之笔。然而就在这文意奔注直下的时候,却突然来了一个大兜煞。词人被几位古代的文豪勒转了他的车驾,只得回头。笔势陡转,奇而又奇,真是天外奇想,令人无法琢磨。如果说前三句以赴会浙东为一个内容的话,那么第四句以下直至终篇,则以游杭州为另一内容。从章法上讲,它打破了两片的限制,是一种跨片之路,也显示出词人独创一格的匠心和勇气。香山居士为白居易的别号,坡仙就是苏东坡,他们都当过杭州长官,留下了许多名章句。林如靖是宋初高士,梅妻鹤子隐于孤山,诗也作得很好。刘过把这些古代的贤哲扯到一起不是太离奇了么?因为这些古人曾深情地歌咏过这里的山水,实际上与他住已与杭州的湖光山色融为一体。东坡有“若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的妙句。白居易也有“一山分作两山门,两寺原从一寺分。东涧水流西涧水,南山云起北山云”(《寄韬光禅师诗》)等讴歌天竺的名篇。而林和靖呢,他结庐孤山,并曾吟唱过“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的梅花佳句。风景与名人相辅相成,相得益彰,湖光山气增添了人物的逸兴韵致,名人又加深了风景的文化内涵。
刘过将不同时代的文人放在一起,也体现了词人想象的独创性。刘勰主张“酌奇而不失其真,玩华而不坠其实”,苏轼也说诗“以奇趣为宗,反常合道为趣”。这首词是恢奇的,但并不荒诞。他掇拾珠玉,别出心裁,给读者带来一阵清新的空气,带来一种审美的愉悦。
刘过的行辈比辛弃疾晚,地位也相差悬殊。但他照样不拘礼数地同这位元老重臣、词坛泰斗呼名道姓,开些玩笑。这种器量胸襟不是那些镂红刻翠、秦楼楚馆的词客所能企及的。洋溢于词中的豪情逸气、雅韵骚心是同他的“天下奇男子”的气质分不开的。俞文豹《吹剑录》云:“此词虽粗而局段高,固可睨视稼轩。视林、白之清致,则东坡所谓淡妆浓抹已不足道。稼轩富贵,焉能凂我哉。”这首词的体制和题材都富有创造性,它大起大落,纵横捭阖,完全解除了格律的拘束,因而显得意象峥嵘,运意恣肆,虽略失之于粗犷,仍不失为一首匠心独运的好词。当然像这样调侃古人、纵心玩世的作品,在当时的词坛上的确是罕见的。难怪岳珂要以“白日见鬼”相讥谑。
词的上片写他想赴辛弃疾之邀,又不能去。
“斗酒彘肩,风雨渡江,岂不快哉”起势豪放,奠定了全文的基调。这三句用典。使风俗之气变为豪迈阔气。这里的典故,出之于《史记·项羽本纪》。这几句是想像之词,刘过设想在风雨中渡过钱塘江,来到辛弃疾的住所,觉得是一件特别痛快的事情。前三句起笔突兀,似平地而起的高楼,极具气势。
“被香山居士,约林和靖,与东坡老,驾勒吾回”。就在他要出发之时,却被白居易、林逋、苏轼拉了回来。“驾勒吾回”四字写出了他的无可奈何。接着词人概括三位诗人诗意,说明他不能前去的理由。作者把本不相干的三人集于同一场景进行对话,构思巧妙新奇,“二公者,皆掉头不顾,只管传杯”,林逋、白居易两人只顾着喝酒,对苏东坡的提议丝毫不感不趣。
下片开端打破了两片的限制,紧接着上文写白居易的意见。
“白云天竺去来,图画里、峥嵘楼观开。爱东西双涧,纵横水绕;两峰南北,高下云堆。”自居易在杭州做郡守时,写过不少歌咏杭州的诗句,其中《寄韬光禅师》就有“东涧水流西涧水,南山云起北山云”之语。这六句也是化用白诗而成,用“爱”字将天竺美景尽情描绘而出,给人以如临其境之感。
“暗香浮动,争似孤山先探梅”,词人化用三位诗人描写杭州风景的名句,更为杭州的湖光山色增添了逸兴韵致和文化内涵,再现了孤山寒梅的雅致与芬芳.给人美好的想象。词人笔意纵横。杂糅了涛的特点于词作之中,正是其创新之处,虽然没有正面写杭州之美,但却使我们看到了杭州的旖旎风光。不同时代的诗人跨越了时空的界限.相聚一堂。他们的音容笑貌、言谈口吻鲜活地呈现在我们面前,体现出作者丰富的想象力。
“须晴去,访稼轩未晚,且此徘徊”三句顺势而出了,这里“须晴去”的“晴”字,当然与上片的“风雨渡江”遥相呼应,可当作“晴天”讲。但是,从词旨总体揣摩,它似含有“清醒”的意味,其潜台词中似乎是说自己目前正被杭州湖山胜景所迷恋,“徘徊”在“三公”争辩的诱惑之中。那么,赴约之事,且待“我”“清醒”过来,再作理会吧!这样理解,可能更具妙趣。这几句也回应开头,使全词更显得结构严谨,密不可分。
异时师盛德,此地喜同僚。大璧完无玷,和钟小不恌。
尊罍倾笑语,车马费招邀。莫使光阴度,从今便卜宵。
有蠹齧栋,几其隳兮。吁嗟隳兮,子安归兮。
客行自言苦,夙驾犯霜风。谁见斯民困,宵征逐马通。
濂溪爱莲非爱莲,天机漏泄圣学传。耶溪新妆红十里,纷纷开落同葭苇。
銮坡东畔玉堂东,池莲倒映天光中。一般外直还中通,君子之赏清兴同。
顿令退藏心已洗,何必区区色香相旖旎。下有灵根如磨泥,不染淤泥出清泚。
空闻无物不惹尘,此花即物如入神。入神当是花之圣,真识还他舂陵人。
绕栏赏者四方彦,瀛洲学士开清宴。移时歌鼓相喧阗,回首生姿一顾盼。
酒徒历历皆诗豪,笔端浩浩生波涛。挥洒绳床客如堵,杀尽山中万兔毫。
酒阑客散文章伯,此花自媚宁潇索。重来嘉会在何时,花馀岁晚仍餐实。
大哉乾象,紫微疏上帝之宫;邈矣坤舆,丹阙披圣人之宇。聿观文而听政,宜配天而宗祖;体神化以成规,应灵图而立矩;度七筵以垂宪,分四室而通辅。合宫之典,郁乎轩邱;重屋之仪,崇於夏禹。因殷成於五帝,继周道於千古。统正朔之相循,起皇王之踵武。大礼兴而三灵洽,至道融而万物睹,其在国乎?
惟圣践极,配永登枢。浃生成於大冶,销品汇於洪炉。贯星象而调七政,列山川而宅五都。开洛阳之宝籍,受河阙之祯图。总夔龙於国序,集?鹭於天衢,包壮业於元顼,笼景化於黄虞。功既成矣,道既贞矣。答后土之嘉祥,蔼上元之殊祉;望仙阁之秀出,瞻月观之宏峙;镂红玉以图芳,肃龟坛而荐祀;道不言而有洽,物无为而自致。向明南面,高居北辰。属天下之同轨,率海内以严?,想?台以应物,考明堂以临人。协和万?,怀柔百神。降虔心,启灵术,采旧典,询故实。表至德於吹万,起宏规於太一。欣作之於有范,伫成之於不日。
工以奔竞,人皆乐康。访子舆於前迹,揆公玉之遗芳;顺春秋之左右,法天地之圆方。成八风而统刑德,观四序而候炎凉;跨东西而作甸,掩二七以疏疆。下临星雨,傍控烟霜。翔军?坠於层极,宛虹拖於游梁。昆山之玉楼偃蹇,曾何仿佛;沧海之银宫焕烂,安足翱翔?
于是览时则,徵月令,观百王,绥万姓。肆类之典攸集,郊?之礼爰盛。衣冠肃於虔诚,礼乐崇於景令。三阳再启,百辟来朝,元?雾集,旌旆?摇。湛恩毕被,元气斯调,罗九宾之玉帛,舞六代之咸韶。泽被翔泳,庆溢烟霄。穆穆焉,皇皇焉,粤自开辟,未有若斯之壮观者矣!焕乎王道,昭贲三才,远乎圣怀,周流九垓。鸿名齐於太昊,茂实光乎帝魁。浃群山於雨露,通庶品以风雷。盛矣美矣!皇哉,唐哉!
遂安城,大如斗。贼兵来,县官走。儒官骂贼贼缚肘,乘机遁出豺狼口。
集众击贼梃在手,妖星一扫宁鸡狗。贼伏莽,去还来。
城门火,栖乌哀。登碑矢石驱风雷,狂氛恶雾层层开。
释重围,士民喜。归我绛纱帷,理我旧书史。孤忠未显微官死,当年佐阵儿折齿,儿今抱图献天子。
一溪屡涉溪流浅,廿里穷源临绝巘。云间仄径细如萦,霜后枯葼齐若剪。
沙崩石烂阻危攀,磴断崖悬还斗转。已惊汗裌泫馀滋,更拟班荆息微喘。
未昏斜照白波沦,直下遥空青雾卷。粤初川岳各流形,自是阴阳始昭辨。
谁开壑谷通片云,重为封圻制钩键。神工使解铲崔嵬,世路何庸增连蹇。
舍车未免役孱躯,支策聊将收胜践。枌榆连荫壮且衰,姻友关情行孰遣。
吾生已付一浮沤,此足宁堪几重趼。莫投山馆睡齁齁,雨撼窗扉灯晛晛。
寒鸡呼梦报诗成,旷怀直为朋知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