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蕴(生卒不详) 字道玄,又称庞居士,唐衡阳郡(今湖南省衡阳市)人。禅门居士,被誉称为达摩东来开立禅宗之后“白衣居士第一人”,素有“东土维摩”之称。有关他的公案时见于禅家开示拈提中,以作为行者悟道的重要参考。其传世的偈颂(迄今流传近200首)以模拟佛经偈语的风格,殷殷嘱咐学佛者修行的依归,在唐朝白话诗派中以其重于说理为一特点。至于他和女儿灵照游戏自在的情节,配合其诗偈中全家习禅的描述,不仅成为后代佛门居士向往的模范,也转而成为戏曲宝卷文学着墨的题材。
兵形穷胜负,史法贯兴衰。落落虽殊众,恂恂不迕时。
位卑名自重,才大命须奇。世俗那能识,伤嗟止为诗。
举坐且停酒,听我歌远游。远游何所至,咫尺视九州。
九州何茫茫,环海以为疆。上有孤凤翔,下有神驹骧。
孰能不惮远,为我游其方。为子奉尊酒,击铗歌慨慷。
送子临大路,寒日为无光。悲风来远壑,执手空徊徨。
问子何所之,行矣戒关梁。世路百险艰,出门始忧伤。
东征忧旸谷,西游畏羊肠。南辕犯疠毒,北驾风裂裳。
愿子驰坚车,躐险摧其刚。峨峨既不支,琐琐谁能当。
朝登南极道,暮宿临太行。睥睨即万里,超忽凌八荒。
无为蹩躠者,终日守空堂。
余尝游于京师侯家富人之园,见其所蓄,自绝徼海外奇花石无所不致,而所不能致者惟竹。吾江南人斩竹而薪之,其为园,亦必购求海外奇花石,或千钱买一石、百钱买一花,不自惜。然有竹据其间,或芟而去焉,曰:“毋以是占我花石地。”而京师人苟可致一竹,辄不惜数千钱;然才遇霜雪,又槁以死。以其难致而又多槁死,则人益贵之。而江南人甚或笑之曰:“京师人乃宝吾之所薪。”呜呼!奇花石诚为京师与江南人所贵。然穷其所生之地,则绝徼海外之人视之,吾意其亦无以甚异于竹之在江以南。而绝徼海外,或素不产竹之地,然使其人一旦见竹,吾意其必又有甚于京师人之宝之者。是将不胜笑也。语云:“人去乡则益贱,物去乡则益贵。”以此言之,世之好丑,亦何常之有乎!
余舅光禄任君治园于荆溪之上,遍植以竹,不植他木。竹间作一小楼,暇则与客吟啸其中。而间谓余曰:“吾不能与有力者争池亭花石之胜,独此取诸土之所有,可以不劳力而蓊然满园,亦足适也。因自谓竹溪主人。甥其为我记之。”余以谓君岂真不能与有力者争,而漫然取诸其土之所有者?无乃独有所深好于竹,而不欲以告人欤?昔人论竹,以为绝无声色臭味可好。故其巧怪不如石,其妖艳绰约不如花。孑孑然有似乎偃蹇孤特之士,不可以谐于俗。是以自古以来,知好竹者绝少。且彼京师人亦岂能知而贵之?不过欲以此斗富,与奇花石等耳。故京师人之贵竹,与江南人之不贵竹,其为不知竹一也。
君生长于纷华而能不溺乎其中,裘马、僮奴、歌舞,凡诸富人所酣嗜,一切斥去。尤挺挺不妄与人交,凛然有偃蹇孤特之气,此其于竹,必有自得焉。而举凡万物可喜可玩,固有不能间也欤?然则虽使竹非其土之所有,君犹将极其力以致之,而后快乎其心。君之力虽使能尽致奇花石,而其好固有不存也。嗟乎!竹固可以不出江南而取贵也哉!吾重有所感矣!
昔隶走厮班,蓝褛襟无完。畚帚囹圄墙,墨面除矢菅。
今乘薄笨车,出入公府门。公府面下阶,并坐称弟昆。
文履何橐橐,高冠何轩轩。游蜂自为目,竦鸢自为肩。
狐鍊蛊媚工,虺窃张弛权。居然列?绅,阀屋华楣櫋。
明珰双姣童,抱觯趋玳筵。按簿稽宅田,馀畜千金钱。
金钱民脂膏,田宅公家捐。一朝为若有,道路皆流涎。
道路怵迫徒,趋跄恐难前。或苦身势微,敢愤未敢言。
朝蕣学女萝,上欲松柏缠。黄雀不值庖,乃复同鹰鹯。
岂真天地仁,不于垢腐偏。假可名器轻,心使志士寒。
野烧无久炀,善自戢其奸。缚骭驱黔驴,何炫珊瑚鞭?
大风起九峻,惨澹昭陵日。黄土閟元宫,内有龙凤质。
伊昔隋氏乱,文皇乘时出。挥剑扫浮云,有如鹰隼疾。
论功褒鄂小,造意刘裴失。惜哉更衣孽,仙李几不实。
么么崔乾祐,敢当黄衣叱。阴兵鞭石马,汗血书流溢。
茫茫升遐地,俯仰意萧瑟。何世无英卫,白头卧蓬筚。
一十三县海之州,四城结带相绸缪。中有群黎集百峒,耕凿不知尧舜忧。
手扶长弓架钩箭,白马白似雪花片。此又外黎渐汉习,仇杀从前如旅劝。
春花满山禾满皋,妇馈壶浆夫血战。曾不如深居不识礼教人,又谁使之郡若县?
黎雾山高裹白云,哀猿惊鹿夜深闻。下濑戈船今已远,行人犹说路将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