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若槁骸,心若死灰。
真其实知,不以故自持。
媒媒晦晦,无心而不可谋。
彼何人哉!
形体像枯槁的骨骸,心灵像熄灭的灰烬。
他确实拥有实实在在的知识,却不因此而傲慢自矜。
他浑浑噩噩,迷迷糊糊,不可与他谋事呀,他真的无所用心。
哦,他是怎样的一种人!
被衣:又作“蒲衣”,传说为尧时贤人。
槁骸:枯槁的骨骸。
死灰:熄灭的灰烬。
媒媒晦晦:媒媒,昏昧不明;晦晦,昏暗、暗昧。这里是指浑浑噩噩,稀里糊涂。
《被衣为啮缺歌》选自《庄子·知北游》,题目为后人所加。
被衣自非等闲之辈,面对啮缺的问道,他着实谆谆告诫了一番:“若正汝形,一汝视,天和将至;摄汝知,一汝度,神将来合。德将为汝美,道将为汝居,汝瞳焉新生之犊而无求其故!”(《庄子·知北游》)既要啮缺端正形体,集中视线,又要他收敛思想,统一姿态,让自然的和气与天界的神明降临。那时,德将造就他的内美,道将成为他的归宿。被衣要求他像刚生的牛犊那样,瞪着双眼,懵懵懂懂,无知无识又无期无求。言犹未了,啮缺就酣然进入梦乡。被衣见此,不禁心花怒放,一边吟唱,一边离开啮缺。他所吟唱的,就是这首《被衣为啮缺歌》。
“形若槁骸,心若死灰”,一、二两句从形神两方面入笔,勾勒出一个从躯体到灵魂都已死灭的形象。从形体看,他既无润泽的肌肤,又无丰满的血肉,俨然一副骨骼标本;从心灵看,他既无复杂的思想,又无美好的期冀和追求,他万念俱灭,宛然一堆不复燃烧的死灰。这两句取喻精到,前者以槁骸喻形体的枯瘦,乃以虚喻实,后者以死灰喻寂灭的心灵,则以实喻虚,虚实相生,给人形象的思辨美感。而“心若死灰”更以其比喻的精警形象,凝成固定的成语,用以形容不为外物所动的精神境界,现代仍作为灰心丧气的形象表述,可见其语言的生命力。
“真其实知,不以故自持”,三、四两句揭橥一种审慎对待自我的人生态度,展现一种睿智内蕴而不外露炫耀的精神境界。此人明明具有不同凡俗的真知实学,却深藏不露,决不夸耀于人。对他来说,才智是一种充实,一种内蕴,一种修养;一切炫耀、夸饰、矜持、自傲都无必要,甚至成为生活的累赘。
“媒媒晦晦,无心而不可谋”,五、六两句抉示其处世哲学,显现其混沌糊涂、无所用心的生活态度。貌似糊涂,实则大智若愚,这正是洞察世事、参透人生的智慧的表现。“不可谋”,于世无功利目的,于己则可远离尘世的喧嚣和骚扰而求得内心的平静和安宁。
“彼何人哉”,最后总赞一句:这是怎样的一种人呢?戛然而止。《庄子·知北游》云:“大地有大美而不言,四时有明法而不议,万物有成理而不说,是故至人无为,大圣不作,观于天地之谓也。”不言、不议、不说、不作,是庄子大道无为思想的精义。而《被衣为啮缺歌》中着力刻画的槁骸似的形体,死灰般的灵魂,不以实知自持的风范,媒媒晦晦的举止,则形象地诠释了这一思想。这种人格,正是庄子所标举的至高无上的境界。此诗的思想内涵也在于此。
翠壁看无厌,山池坐益清。深林落轻叶,不道是秋声。
何君璞玉良,产自荆山中。中怀缜而栗,外仪温且恭。
家学邃六义,允绍武冈公。顷膺宣城聘,分教侯頖宫。
随牍谒金门,考艺趋九重。诘朝奉除书,戒行遽匆匆。
经年忝交谊,祖送城之东。何以赠仳别,聊托修竹丛。
此植挺特姿,千仞凌高空。生际太平世,盛年须奋庸。
启迪贵知本,表率自饬躬。况兹山水郡,昔贤多显融。
作兴谅匪难,行当律成功。寄声袁太守,勉续黄与龚。
学教同振起,达材佐时雍。
嘉卉吝含采,芬荣还及时。兹言喜雨日,忽值看花期。
四月春草歇,南宫韶景迟。烟扶翠柯立,风拆绛房披。
珠树安足种,仙人应未知。何如翰墨署,共揽芳菲枝。
赏胜自难偶,时和方在斯。作霖怀相业,忧旱体皇慈。
厕燕已云忝,属歌谅非宜。空然搦赤管,讵报琼瑶辞。
大隐屏前烟水深,九霄云覆紫芝林。彤墀不作含香梦,丹洞忻传出世心。
沩山人日马蹄忙,悬胜轻寒剪剪黄。閒笑梅花无媚骨,至今不洗寿阳妆。
一片粉痕初吐,摇烟弄雪,掩映银屏。洗净红妆,素蕊和露盈盈。
似飞琼、霓裳乍换,傍玉楼、无限娉婷。念曾经、旧家寒食,门掩轻阴。
关情。溶溶院落,沉沉淡月,几度消凝。转眼东风,一枝带雨又残春。
谩记省、珠房梦醒,倚新愁、芳泪纷纷。向黄昏。长笛凄凉,吹断香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