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泉凤城西,朝暮横紫翠。松杉极苍寒,殿阁更宏丽。
前朝中涓坟,大半香火寺。长安冠盖途,十者不一至。
四度游京华,扰扰负俗累。兹来颇萧间,满拟策游骑。
奈何促归期,又理卢沟辔。岂伊山水缘,亦为造物忌。
迁延实由人,退转乘怠气。譬若负夙逋,未了心不置。
何当襆被来,搜剔穷幽邃。毋迨筋力疲,而任年华逝。
勇决吾犹能,预与山灵誓。庶几鉴此忱,一遂平生志。
旧来人说陈惊坐,真有诗如孟浩然。莫厌敲门觅纹褓,此翁衣钵要渠传。
极目中原,慷慨平生,浊醪一杯。念高堂老母,桓釐志行,穷途游子,仲蔚蒿莱。
雅负经纶,文章小技,三尺遗孤何壮哉。辞家久,到燕南赵北,赤日黄埃。
吾徒造物安排。且布袜青鞋归去来。有莼羹鲈鲙,能供蔬膳,鱼村蟹舍,可葺茅斋。
贫贱安亲,诗书养志,世上机云少弃才。成名后,把怀清筑起,百岁高台。
文正将相才,忧国还忧民。大开天章阁,奸邪日逡巡。
至今姑苏田,利泽及后人。试吏计资算,积累犹涓尘。
功名苟树立,富贵何足云。
近奉违,亟辱问讯,具审起居佳胜,感慰深矣。某受性刚简,学迂材下,坐废累年,不敢复齿缙绅。自还海北,见平生亲旧,惘然如隔世人,况与左右无一日之雅,而敢求交乎?数赐见临,倾盖如故,幸甚过望,不可言也。
所示书教及诗赋杂文,观之熟矣。大略如行云流水,初无定质,但常行于所当行,常止于所不可不止,文理自然,姿态横生。孔子曰:“言之不文,行而不远。”又曰:“辞达而已矣。”夫言止于达意,即疑若不文,是大不然。求物之妙,如系风捕景,能使是物了然于心者,盖千万人而不一遇也。而况能使了然于口与手者乎?是之谓辞达。辞至于能达,则文不可胜用矣。扬雄好为艰深之辞,以文浅易之说,若正言之,则人人知之矣。此正所谓雕虫篆刻者,其《太玄》、《法言》,皆是类也。而独悔于赋,何哉?终身雕篆,而独变其音节,便谓之经,可乎?屈原作《离骚经》,盖风雅之再变者,虽与日月争光可也。可以其似赋而谓之雕虫乎?使贾谊见孔子,升堂有余矣,而乃以赋鄙之,至与司马相如同科,雄之陋如此比者甚众,可与知者道,难与俗人言也;因论文偶及之耳。欧阳文忠公言文章如精金美玉,市有定价,非人所能以口舌定贵贱也。纷纷多言,岂能有益于左右,愧悚不已!
所须惠力法雨堂两字,轼本不善作大字,强作终不佳;又舟中局迫难写,未能如教。然轼方过临江,当往游焉。或僧有所欲记录,当为作数句留院中,慰左右念亲之意。今日至峡山寺,少留即去。愈远,惟万万以时自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