佃作匆匆,笑几把、佳晨忘却。也嘱妇、刈蒲悬户,采菰包角。
后岸雨肥蔬可摘,前溪水浅鱼堪捉。更厨中、腊肉蔫盘餐,儿先索。
邻与里,高声约。主语客,宜深酌。指浮蛆满瓮,为君新作。
前日酒香今日漉,伊家味好侬家薄。听醉中、嘈杂话茅堂,田家乐。
巩顿首再拜,舍人先生:
去秋人还,蒙赐书及所撰先大父墓碑铭。反复观诵,感与惭并。夫铭志之著于世,义近于史,而亦有与史异者。盖史之于善恶,无所不书,而铭者,盖古之人有功德材行志义之美者,惧后世之不知,则必铭而见之。或纳于庙,或存于墓,一也。苟其人之恶,则于铭乎何有?此其所以与史异也。其辞之作,所以使死者无有所憾,生者得致其严。而善人喜于见传,则勇于自立;恶人无有所纪,则以愧而惧。至于通材达识,义烈节士,嘉言善状,皆见于篇,则足为后法。警劝之道,非近乎史,其将安近?
及世之衰,为人之子孙者,一欲褒扬其亲而不本乎理。故虽恶人,皆务勒铭,以夸后世。立言者既莫之拒而不为,又以其子孙之所请也,书其恶焉,则人情之所不得,于是乎铭始不实。后之作铭者,常观其人。苟托之非人,则书之非公与是,则不足以行世而传后。故千百年来,公卿大夫至于里巷之士,莫不有铭,而传者盖少。其故非他,托之非人,书之非公与是故也。
然则孰为其人而能尽公与是欤?非畜道德而能文章者,无以为也。盖有道德者之于恶人,则不受而铭之,于众人则能辨焉。而人之行,有情善而迹非,有意奸而外淑,有善恶相悬而不可以实指,有实大于名,有名侈于实。犹之用人,非畜道德者,恶能辨之不惑,议之不徇?不惑不徇,则公且是矣。而其辞之不工,则世犹不传,于是又在其文章兼胜焉。故曰,非畜道德而能文章者无以为也,岂非然哉!
然畜道德而能文章者,虽或并世而有,亦或数十年或一二百年而有之。其传之难如此,其遇之难又如此。若先生之道德文章,固所谓数百年而有者也。先祖之言行卓卓,幸遇而得铭,其公与是,其传世行后无疑也。而世之学者,每观传记所书古人之事,至其所可感,则往往衋然不知涕之流落也,况其子孙也哉?况巩也哉?其追睎祖德而思所以传之之繇,则知先生推一赐于巩而及其三世。其感与报,宜若何而图之?
抑又思若巩之浅薄滞拙,而先生进之,先祖之屯蹶否塞以死,而先生显之,则世之魁闳豪杰不世出之士,其谁不愿进于门?潜遁幽抑之士,其谁不有望于世?善谁不为,而恶谁不愧以惧?为人之父祖者,孰不欲教其子孙?为人之子孙者,孰不欲宠荣其父祖?此数美者,一归于先生。既拜赐之辱,且敢进其所以然。所谕世族之次,敢不承教而加详焉?愧甚,不宣。巩再拜。
万钟谁不慕,意气满堂金。必若枉此道,伤哉非素心。
君不见锦衣白马若雷电,当朝气势人争羡。顾君出入身不移,心看富贵同贫贱。
二三贵人随至尊,冠冕剑佩如云屯。青袍自向将军幕,款段不叩诸侯门。
外台新捧广州檄,青冥斧钺生霜日。海峤诸城发鼓迎,江天万里褰帷出。
丈夫不言自立身,清水白石何粼粼。金张门客不足数,峣峣赫赫何为人。
俏垂双鬓,窣地行来花有影。不怕生疏,一点灵犀惯吃虚。
再三临镜,偏是何郎工傅粉。十斛明珠,抵得当筵一笑无。
澹荡风云气,沈雄虎豹姿。由来天下士,绝异里中儿。
苦县常栽李,商山旧采芝。不当卿相位,犹可帝王师。
始有巾车获,俄蒙仄席知。贤才方并用,谗说遽相欺。
豸角将巍冠,龙鳞敢逆批。变通俱合道,舒卷各乘时。
筑室烟霞秘,还丹日月迟。愿公长住世,须作后天期。
净几明窗,吊谱频翻,南唐韵长。每秋宵庭畔,悄闻叶落,春风座上,围试茶香。
蝴蝶双飞,麒麟独获,顷散仙花佛顶光。无言处、沉吟计算,次第移庄。
岂同庐雉清狂。更不比、弹棋生杀忙。爱珠帘倒卷,天然趣美,龙门乍跃,夺锦飞扬。
拖逗间情,展舒逸兴,多谢湘兰曾细商。循环久,将牙签检点,且作收场。
侵晨贶我一枝梅,快读新篇眼倍开。诗到成家丹几转,花如有孕萼初胎。
暗香忽自窗前至,旧雨欣从户外来。始信阳和含暖意,天公为尔费栽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