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使常山,早次太原,呈副使吴郎中

朗朗闻街鼓,晨起似朝时。翻翻走驿马,春尽是归期。
地失嘉禾处,风存蟋蟀辞。暮齿良多感,无事涕垂颐。
韩愈
韩愈(768年-824年12月25日),字退之,河南河阳(今河南省孟州市)人,自称“祖籍昌黎郡”,世称“韩昌黎”、“昌黎先生”。唐代中期大臣,文学家、思想家、政治家,秘书郎韩仲卿之子。元和十二年(817年),出任宰相裴度行军司马,从平“淮西之乱”。直言谏迎佛骨,贬为潮州刺史。宦海沉浮,累迁吏部侍郎,人称“韩吏部”。长庆四年(824年),韩愈病逝,年五十七,追赠礼部尚书,谥号为“文”,故称“韩文公”。元丰元年(1078年),追封昌黎郡伯,并从祀孔庙。韩愈作为唐代古文运动的倡导者,名列“唐宋八大家”之首,有“文章巨公”和“百代文宗”之名。与柳宗元并称“韩柳”,与柳宗元、欧阳修和苏轼并称“千古文章四大家”。倡导“文道合一”、“气盛言宜”、“务去陈言”、“文从字顺”等写作理论,对后人具有指导意义。著有《韩昌黎集》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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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遍颍阳山,花开武陵水。春色既已同,人心亦相似。
暮山环翠绕层栏。时节岁将残。远雁不传家信,空能嘹唳云间。
客程无尽,归心易感,谁与忘年。早晚临流凝望,饥帆催卸风竿。

啼不必溯风而振柯,泪不必决溜而倾河。中心自樛郁,五情竟焉他。

吾顾松与栝,众视等春华。冠裳为徽纆,文语强相加。

随涉诣扶桑,弱樯试鲸波。操者竟何言,他人其奈何。

念欲开耳目,周体悉尘沙。自非洪乔质,焉能凌紫霞。

江北波澄,淮南涨浅,生平不惯潮声。海滨风浪太纵横。

翻水国、蛟龙吼怒,嘶敌骑、金鼓齐鸣。惊魂处,昔沉永漏,响咽残更。

连宵怯听,蕉窗零雨,浙沥交并。累羁人不寐,辗转天明。

灯剔烬、瘦红影堕,鸦噪晓、虚白光生。争能似、乡园睡稳,猿鹤伴凄清。

烟月淡浮纱。树静无鸦。佩声闪闪袂遮遮。怯得两鬟风露冷,侬也怜他。

小语背梨花。记共伊家。分明春影瘦些些。但得夜来频入梦,怨甚天涯。

金河秋早水生凉,清漏沈沈夜未央。阙对钟山通御气,露抟仙掌溢寒光。

天垂复道星辰近,月隐重城睥睨长。粉署由来多俊彦,独惭题柱汉仙郎。

濠濮空留馀想。翠华至、几番游赏。此日林泉都板荡。

只宫蛙,闹秋风,连夜响。

莫更登高望。便怪石、岂能无恙。何事最堪成怅怏。

笑铜驼,出还埋,多扰攘。

云根不堕地,牢落东山头。天风与海水,争激怒生疣。

断鳌足簸扬,支祈任沉浮。状若银河翻,回星漂斗牛。

又若乘杯渡,一粒乱中流。山水有常性,动静安足求。

呼龙与之语,掀髯嗔我尤。静极而动生,天地一浮沤。

大笑挥龙去,浮沙云未收。

美人怨何深,含情倚金阁。不嚬复不语,红泪双双落。
美人闭红烛,烛坐裁新锦。频放翦刀声,夜寒知未寝。

相逢偶似虎溪桥,借榻仙房卷十朝。无补但思辽海去,投閒安用小山招。

吹嘘煖雨披红萼,撺掇春风上翠条。尘世浮云随变见,且容花鸟伴凄寥。

众山围绕横塘路。中庵正向中间住。花木四时开。沙鸥日日来。门前车马驻。不得中庵趣。下马问中庵。庵中睡正酣。
竹瘦桐枯菊又开。远山合抱水萦回。几行银篆蜗行过,一朵梨花蝶舞来。秋意思,闷情怀。懒将闲事强支排。倚栏目送归鸿尽,万里晴空入酒

宛平佳山水,历历蟠心胸。忽登群峰顶,下瞰青莲宫。

长松腾翠蛟,古磴妥垂虹。云开扶舆气,翕忽如仙翁。

我来方醉后,游览彻九重。长啸出林杪,振袂扬天风。

愿同安期生,携手凌昊穹。

淮阴市门头白翁,壁挂一物环无终。象则鞶厉芤肖空,枵然而游欢市蒙。

试叩是何器,翁言厥用壶樽同,御之不虑投惊潨。

我昔浮大河,畏作恶剧跋扈风。一舟掀簸奡力不得施,砉尔崩涛灭顶瞀若瞽与聋。

颠倒下上间,方寸余惺忪。恍惚一掷再掷落贝阙,临绡宫亲闻?京。

号令龟使驱羊工。凉波一勺入我口,泠泠直下黄庭中。

覆舟如覆盂,摸索忽得逢。攀援而出幸不死,距今十有七载更得称。

凫公当时自恨致此晚,令我水底从噞喁。可知岩壑平生属吴越,扬子茫茫戒朝发。

钱江潮汐尤怖人,往往临之羡翩鹘。况是我里门,岁岁并受黄淮吞。

饥驱散者日已众,燕雀何以筹生存。老翁索钱才几贯,我幸得之肯以三公换。

几回沧海叹横流,南北东西镇相伴。公无渡河公渡河,曩来覆溺何其多。

从此致用应无讹,吾师长水先生新作歌。

云间猎猎立旌旗,公在胥山把酒时。笑语几番留湛辈,风流千载与吴儿。

湖山日落丹青焕,楼阁风收雨露滋。谁使管萧江上住,胸中事业九门知。

刚知念佛三昧力,证见眼中枯木春。我忆不殊此花念,雪融来作染香人。

蜀道易,易于履平地。(《蜀道易》)
蝉噪入云树,风开无主花。(《崔谏议林亭》)
农事春郊闵雨时,乞灵奔走宝公祠。
炉中沉水才三祝,天外油云已四垂。
蔌蔌通宵茅屋冷,青青破晓麦田滋。
更祈三日滂然泽,大作丰年遍海涯。
赤阑桥尽香街直,笼街细柳娇无力。金碧上青空,花晴帘影红。
黄衫飞白马,日日青楼下。醉眼不逢人,午香吹暗尘。

  醉吟先生者,忘其姓字、乡里、官爵,忽忽不知吾为谁也。宦游三十载,将老,退居洛下。所居有池五六亩,竹数千竿,乔木数十株,台檄舟桥,具体而微,先生安焉。家虽贫,不至寒馁;年虽老,未及昏耄。性嗜酒,耽琴淫诗,凡酒徒、琴侣、诗客多与之游。

  游之外,栖心释氏,通学小中大乘法,与嵩山僧如满为空门友,平泉客韦楚为山水友,彭城刘梦得为诗友,安定皇甫朗之为酒友。每一相见,欣然忘归,洛城内外,六七十里间,凡观、寺、丘、墅,有泉石花竹者,靡不游;人家有美酒鸣琴者,靡不过;有图书歌舞者,靡不观。自居守洛川泊布衣家,以宴游召者亦时时往。每良辰美景或雪朝月夕,好事者相遇,必为之先拂酒罍,次开诗筐,诗酒既酣,乃自援琴,操宫声,弄《秋思》一遍。若兴发,命家僮调法部丝竹,合奏霓裳羽衣一曲。若欢甚,又命小妓歌杨柳枝新词十数章。放情自娱,酩酊而后已。往往乘兴,屦及邻,杖于乡,骑游都邑,肩舁适野。舁中置一琴一枕,陶、谢诗数卷,舁竿左右,悬双酒壶,寻水望山,率情便去,抱琴引酌,兴尽而返。如此者凡十年,其间赋诗约千馀首,岁酿酒约数百斛,而十年前后,赋酿者不与焉。

  妻孥弟侄虑其过也,或讥之,不应,至于再三,乃曰:“凡人之性鲜得中,必有所偏好,吾非中者也。设不幸吾好利而货殖焉,以至于多藏润屋,贾祸危身,奈吾何?设不幸吾好博弈,一掷数万,倾财破产,以至于妻子冻馁,奈吾何?设不幸吾好药,损衣削食,炼铅烧汞,以至于无所成、有所误,奈吾何?今吾幸不好彼而目适于杯觞、讽咏之间,放则放矣,庸何伤乎?不犹愈于好彼三者乎?此刘伯伦所以闻妇言而不听,王无功所以游醉乡而不还也。”遂率子弟,入酒房,环酿瓮,箕踞仰面,长吁太息曰:“吾生天地间,才与行不逮于古人远矣,而富于黔娄,寿于颜回,饱于伯夷,乐于荣启期,健于卫叔宝,幸甚幸甚!余何求哉!若舍吾所好,何以送老?因自吟《咏怀诗》云:

  抱琴荣启乐,纵酒刘伶达。

  放眼看青山,任头生白发。

  不知天地内,更得几年活?

  从此到终身,尽为闲日月。

  吟罢自晒,揭瓮拨醅,又饮数杯,兀然而醉,既而醉复醒,醒复吟,吟复饮,饮复醉,醉吟相仍若循环然。由是得以梦身世,云富贵,幕席天地,瞬息百年。陶陶然,昏昏然,不知老之将至,古所谓得全于酒者,故自号为醉吟先生。于时开成三年,先生之齿六十有七,须尽白,发半秃,齿双缺,而觞咏之兴犹未衰。顾谓妻子云:“今之前,吾适矣,今之后,吾不自知其兴何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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