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朱鹿田之任蜀中

天入万峰攒,羊肠路屈盘。黄巾追往事,朱邑幸之官。

复业民无几,催科政待宽。从今行蜀道,歌唱不知难。

(1676—1717)清安徽桐城人,字沃园。方登峄子。康熙四十八年进士,官内阁中书。因《南山集》案株连,随父戍黑龙江,卒于戍所。所至必考核古迹。工诗,有《述本堂诗集》二卷,并附有《龙沙纪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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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绪公侯列,嫔风诗礼行。松萝方有寄,桃李忽无成。
剑去双龙别,雏哀九凤鸣。何言峄山树,还似半心生。
永叹芳魂断,行看草露滋。二宗荣盛日,千古别离时。
竟罢生刍赠,空留画扇悲。容车候晓发,何岁是归期。
缟服纷相送,玄扃翳不开。更悲泉火灭,徒见柳车回。
旧室容衣奠,新茔拱树栽。唯应月照簟,潘岳此时哀。

徐侯嗜吴梅,健啖殊未阑。喜气入新诗,脱手如弹丸。

遥想苍玉枝,尚带白露漙。日食三百颗,语客疑诞谩。

何妨携束书,常作东南官。掇彼南山粲,奉君一酌欢。

南山有佳树,采采何时殚。恨我无报章,上可追建安。

谁知丹砂粒,亦满黄金盘。回甘似蔗境,嚼齿馀诗酸。

安得移此种,飞舟下惊湍。红园夺朝霞,翠密回翔鸾。

大胜万里来,日晒中枯乾。归期渺何许,且复同甘餐。

调冰渍崖蜜,却暑资微寒。

晓御欲随风脚来,报晴乌鹊入桅催。
松幢竹盖宝坊近,石壁云关尘境回。
山气得春浓胜酒,花光带月冷过梅。
却收眼力寻归路,惜取馀青莫浪开。

常诵离骚澧有兰,那知谪宦憩其间。片云只鹤风方急,只恐飘零过别山。

束书游京师,孤云瞻太行。
辞归慕何蕃,舍养殊欧阳。
山林乾坤静,菽水日月长。
好味诸公诗,胜读寒泉章。
蚤兆于凤卜,来嫔驷马车。
夫君宜竹帛,子舍各诗书。
露薤丹旌举,风杨组帐虚。
空余彤管训,他日照乡闾。
晓鸟啼哑哑,游子初去家。
去家向何许,雪暗天一涯。

十年拭一剑,用尽华阴土。忽然被摧折,霜锋陷如龋。

既璺不可合,既缺不可补。呼水再炉锤,寸心苦复苦。

千年杰阁,笑三王以后,都无文笔。幸有西山看不足,天外修眉漾碧。

凫渚云迷,龙沙草没,俛俯成今昔。阅人多矣,帆樯倚槛如栉。

可惜蛱蝶飘零,故宫罗绮,雨打栏干湿。莫望蓼洲东去路,愁入江楼夜笛。

胜地凄凉,倦游飘泊,乡泪频沾臆。马当风驶,几时一送归客。

樽酒淋漓半醉馀,疏灯寂历夜何如。
一行刚了床头历,四壁聊齐架上书。
衰齿可堪时数换,穷愁应与岁俱除。
东风喜得春来准,早有梅花慰索居。

寒山本寒子,国清逢拾得。残菜贮竹筒,朝朝就来食。

对趺厨灶烟,吹火烧落叶。有时步长廊,一笑惊霹雳。

前后众三三,但道狂痴绝。何来舂米僧,出山偶饶舌。

遂动舆盖徒,入山穷追蹑。隐岩遂不见,松风寒凛冽。

临去复何言,笑指但曰贼。

客路逢人少,春城不尽头。无风花自落,何处避春愁。

大道无形。强立其名。判五气融摄生成。贯通六合,总括群灵。本无情,亦无臭,又无声。人悟勤行。造化无生。要灰心、杳杳冥冥。不空不有,妙体纵横。这真常,腾今古,独惺惺。

武功志高诡,其才更飙飘。晓畅兵农事,旁谙占测术。

明兴治渠者,公纻迥无匹。婉婉金闺彦,忽受中丞节。

黄河自天来,出陕势逾疾。挟彼雍豫流,何知济汶域。

沙湾日撼摇,张秋莽滔泆。行役岂惮烦,源流究纤悉。

仪图万年利,遑耽八年逸。渠匪广济名,闸有通源实。

高地堰厥冲,安流疏其隰。堙阿逮曹郓,沮洳变禾穑。

神秘抉水性,专勤念民力。计食五万钱,核工三百日。

卓哉河渠碑,允矣太史笔。惜哉百年来,斯猷遂无述。

河臣总金钱,天子念沟洫。水衡一以空,黄流至今汩。

漕艘虞咽喉,陵寝郡薄蚀。何当公再生,宽我忧心䚮。

清朝贤网自恢恢,喜见覃恩到草莱。世俗功名何足数,卿家诗礼是梯媒。

采绿曾看在泮池,飞黄况复值明时。风霜雨露无非教,草木虫鱼总入诗。

把酒梅边春尚小,停车林下晚偏宜。临行又欲歌棠棣,转忆同年是汝师。

龙虎山头送子归,三年不见重相思。更无书到金溪县,空有人传节妇诗。

白鸟沧波春渺渺,寒云落日树离离。相期锦水江头醉,为报轻车已载脂。

一閒殊足乐,物物入吾诗。雨过苔逾碧,风来竹屡攲。

日长思睡急,磨老出茶迟。近得边头信,今当六月师。

如何是佛殿里底,世出世间难可比。
万国同歌河海清,稽首拜手元是你。

  十月二十六日得家书,知新置田获秋稼五百斛,甚喜。而今而后,堪为农夫以没世矣!要须制碓制磨,制筛罗簸箕,制大小扫帚,制升斗斛。家中妇女,率诸婢妾,皆令习舂揄蹂簸之事,便是一种靠田园长子孙气象。天寒冰冻时,穷亲戚朋友到门,先泡一大碗炒米送手中,佐以酱姜一小碟,最是暖老温贫之具。暇日咽碎米饼,煮糊涂粥,双手捧碗,缩颈而啜之,霜晨雪早,得此周身俱暖。嗟乎!嗟乎!吾其长为农夫以没世乎!

  我想天地间第一等人,只有农夫,而士为四民之末。农夫上者种地百亩,其次七八十亩,其次五六十亩,皆苦其身,勤其力,耕种收获,以养天下之人。使天下无农夫,举世皆饿死矣。我辈读书人,入则孝,出则弟,守先待后,得志泽加于民,不得志修身见于世,所以又高于农夫一等。今则不然,一捧书本,便想中举、中进士、作官,如何攫取金钱,造大房屋,置多产田。起手便走错了路头,后来越做越坏,总没有个好结果。其不能发达者,乡里作恶,小头锐面,更不可当。夫束修自好者,岂无其人;经济自期,抗怀千古者,亦所在多有。而好人为坏人所累,遂令我辈开不得口;一开口,人便笑曰:“汝辈书生,总是会说,他日居官,便不如此说了。”所以忍气吞声,只得捱人笑骂。工人制器利用,贾人搬有运无,皆有便民之处。而士独于民大不便,无怪乎居四民之末也!且求居四民之末,而亦不可得也。

  愚兄平生最重农夫,新招佃地人,必须待之以礼。彼称我为主人,我称彼为客户,主客原是对待之义,我何贵而彼何贱乎?要体貌他,要怜悯他;有所借贷,要周全他;不能偿还,要宽让他。尝笑唐人《七夕》诗,咏牛郎织女,皆作会别可怜之语,殊失命名本旨。织女,衣之源也,牵牛,食之本也,在天星为最贵;天顾重之,而人反不重乎?其务本勤民,呈象昭昭可鉴矣。吾邑妇人,不能织绸织布,然而主中馈,习针线,犹不失为勤谨。近日颇有听鼓儿词,以斗叶为戏者,风俗荡轶,亟宜戒之。

  吾家业地虽有三百亩,总是典产,不可久恃。将来须买田二百亩,予兄弟二人,各得百亩足矣,亦古者一夫受田百亩之义也。若再求多,便是占人产业,莫大罪过。天下无田无业者多矣,我独何人,贪求无厌,穷民将何所措足乎!或曰:“世上连阡越陌,数百顷有余者,子将奈何?”应之曰:他自做他家事,我自做我家事,世道盛则一德遵王,风俗偷则不同为恶,亦板桥之家法也。哥哥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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