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禀赋愚且屯,昔游帝所知何因。狂言妄发取谴废,屏迹分甘麋鹿群。
公于何许知姓字,迂趾访我梁溪滨。平生倾盖意气合,谈笑便觉襟怀亲。
如公材识迈伦等,缓步自当居要津。胡为亦复作此态,出语辄已惊臣邻。
扁舟归探会稽穴,单骑去指苍梧云。岭南风土不全恶,阳朔山水古所珍。
郎官出宰乃故事,绝徼万里皆吾民。布宣德泽被蛮邑,犷俗可使风还淳。
古来节士志沟壑,笑视生死同埃尘。甘心刀锯蹈鼎镬,徇国讵免危其身。
圣朝宽大幸无比,窜谪未久多蒙恩。辕驹仗马恋刍豆,何用局促声长吞。
堂堂基业甚宏远,岂使扶助无良臣。勉旃行矣伫旋旆,乘兴且访山阴人。
杏花书屋,余友周孺允所构读书之室也。孺允自言其先大夫玉岩公为御史,谪沅、湘时,尝梦居一室,室旁杏花烂漫,诸子读书其间,声琅然出户外。嘉靖初,起官陟宪使,乃从故居迁县之东门,今所居宅是也。公指其后隙地谓允曰:“他日当建一室,名之为杏花书屋,以志吾梦云。”
公后迁南京刑部右侍郎,不及归而没于金陵。孺允兄弟数见侵侮,不免有风雨飘摇之患。如是数年,始获安居。至嘉靖二十年,孺允葺公所居堂,因于园中构屋五楹,贮书万卷,以公所命名,揭之楣间,周环艺以花果竹木。方春时,杏花粲发,恍如公昔年梦中矣。而回思洞庭木叶、芳洲杜若之间,可谓觉之所见者妄而梦之所为者实矣。登其室,思其人,能不慨然矣乎!
昔唐人重进士科,士方登第时,则长安杏花盛开,故杏园之宴,以为盛事。今世试进士,亦当杏花时,而士之得第,多以梦见此花为前兆。此世俗不忘于荣名者为然。公以言事忤天子,间关岭海十馀年,所谓铁石心肠,于富贵之念灰灭尽矣;乃复以科名望其子孙。盖古昔君子,爱其国家,不独尽瘁其躬而已;至于其后,犹冀其世世享德而宣力于无穷也。夫公之所以为心者如此。
今去公之殁,曾几何时,向之所与同进者,一时富贵翕赫,其后有不知所在者。孺允兄弟虽蠖屈于时,而人方望其大用:而诸孙皆秀发,可以知《诗》《书》之泽也。《诗》曰:“自今以始,岁其有,君子有谷,贻孙子。于胥乐兮!”吾于周氏见之矣!
欲绣平原几度思。园蛾初作茧、络成丝。前溪水满雪消时。
波纹起,绿似小桃枝。
投足散涟漪。夜来开绣谱、度针迟。一痕青影暮烟微。
衔丝细,不用洗胭脂。
品冠名园盖物尤,主人分惠若为酬。摘兼残雨妖娆甚,将以新诗意义优。
几树天香盈翠笼,一栏春色想鸿沟。满头恣插成狂醉,为恐花神恨暗投。
大儒高论本升堂,物外光阴更不忙。乐预请观同季子,书虽未见属黄香。
正声仍许三人和,古尺应无一黍长。鹤舞凤仪时莫识,勾陈武帐省中央。
空山鸾啸激清音,壑断云连咫尺寻。老去贫交难聚首,眼前生客怕输心。
长镵斸处霜苗短,柔橹声中落叶深。万顷菰芦堆碧海,星星渔火入香林。
山奇水秀洞中天,与么分明知几年。左右逢源无限意,几人于此彻根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