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州城西百余步,有小溪。南流数十步,合营溪。水抵两岸,悉皆怪石,欹嵌盘曲,不可名状。清流触石,洄悬激注;佳木异竹,垂阴相荫。
此溪若在山野,则宜逸民退士之所游处;在人间,则可为都邑之胜境,静者之林亭。而置州以来,无人赏爱;徘徊溪上,为之怅然。乃疏凿芜秽,俾为亭宇;植松与桂,兼之香草,以裨形胜。为溪在州右,遂命之曰右溪。刻铭石上,彰示来者。
臣闻朋党之说,自古有之,惟幸人君辨其君子小人而已。大凡君子与君子以同道为朋,小人与小人以同利为朋,此自然之理也。
然臣谓小人无朋,惟君子则有之。其故何哉?小人所好者禄利也,所贪者财货也。当其同利之时,暂相党引以为朋者,伪也;及其见利而争先,或利尽而交疏,则反相贼害,虽其兄弟亲戚,不能自保。故臣谓小人无朋,其暂为朋者,伪也。君子则不然。所守者道义,所行者忠信,所惜者名节。以之修身,则同道而相益;以之事国,则同心而共济;终始如一,此君子之朋也。故为人君者,但当退小人之伪朋,用君子之真朋,则天下治矣。
尧之时,小人共工、驩兜等四人为一朋,君子八元、八恺十六人为一朋。舜佐尧,退四凶小人之朋,而进元、恺君子之朋,尧之天下大治。及舜自为天子,而皋、夔、稷、契等二十二人并列于朝,更相称美,更相推让,凡二十二人为一朋,而舜皆用之,天下亦大治。《书》曰:“纣有臣亿万,惟亿万心;周有臣三千,惟一心。”纣之时,亿万人各异心,可谓不为朋矣,然纣以亡国。周武王之臣,三千人为一大朋,而周用以兴。后汉献帝时,尽取天下名士囚禁之,目为党人。及黄巾贼起,汉室大乱,后方悔悟,尽解党人而释之,然已无救矣。唐之晚年,渐起朋党之论。及昭宗时,尽杀朝之名士,或投之黄河,曰:“此辈清流,可投浊流。”而唐遂亡矣。
夫前世之主,能使人人异心不为朋,莫如纣;能禁绝善人为朋,莫如汉献帝;能诛戮清流之朋,莫如唐昭宗之世;然皆乱亡其国。更相称美推让而不自疑,莫如舜之二十二臣,舜亦不疑而皆用之;然而后世不诮舜为二十二人朋党所欺,而称舜为聪明之圣者,以能辨君子与小人也。周武之世,举其国之臣三千人共为一朋,自古为朋之多且大,莫如周;然周用此以兴者,善人虽多而不厌也。
嗟呼!兴亡治乱之迹,为人君者,可以鉴矣。
知音寥落,任壁间弦绝、市中琴碎。万卷诗书何所用,不抵一钱程尉。
入手杯浓,抬头月艳,人好千场醉。长卿倦矣,问宦游几时遂。
此去四壁犹存,当垆涤器,卖酒临邛肆。春雨绿蓑三尺艇,钓取霜鳞雪鲙。
假贷为生,送人作郡,怕杀挪揄鬼。不如秉烛,夜深长伴花睡。
悲风吹不歇,孤月近为邻。世上亦寥落,何如山鬼亲。
旱魃自首夏,今兹山吐云。翛然草堂前,彷佛气候新。
迅雷殷霹雳,积阳乃沉沦。振风䬃而至,涷雨犹倾盆。
中夜想抱被,寒燠忽尔分。回思前几宵,始得一爽神。
平明窥少谷,生意复津津。乃有枣与榴,落地纷成囷。
缅惟收敛毕,农务仍苦辛。造物讵可测,且幸苏劳筋。
阴阳未顺序,吾忧尚无垠。
一笑平原去,高才聊寄栖。闲谈皆有韵,得句半无题。
近海观云黑,登楼看岳低。应怜征税苦,宽大救三齐。
般若神珠妙难测,法性海中亲认得。隐现时游五蕴山,内外光明大神力。
此珠无状非大小,昼夜圆明悉能照。用时无处复无踪,行住相随常了了。
先圣相传相指授,信此珠人世希有。智者号明不离珠,迷人将珠不识走。
吾师权指喻摩尼,采人无数入春池。争拈瓦砾将为宝,智者安然而得之。
言下非近亦非远,体用如如转无转。万机珠对寸心中,一切时中巧方便。
皇帝曾游于赤水,视听争求都不遂。罔像无心却得珠,能见能闻是虚伪。
非自心,非因缘,妙中之妙玄中玄。森罗万像光中现,寻之不见有根源。
烧六贼,烁四魔,能摧我山竭爱河。龙女灵山亲献佛,贫儿衣里几蹉砤。
亦非性,亦非心,非性非心超古今。体绝名言名不得,权时题作《弄珠吟》。
甫竣宣防略,銮回五月中。
郊原需惠雨,稼穑切皇衷。
方泽期将界,精禋事必躬。
礼成霖澍霈,圣意信天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