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堂寂寂暑气清,祇有燕雀无人声。云头忽移帘影失,雨点乱集荷盘倾。
沟坑水溢鱼鳖喜,庭户风送蛟龙腥。衣巾汗垢为一洗,呼奴举榻临前楹。
取泉石井试日铸,吾诗邂逅亦已成。何由探借中秋月,与子同游白玉京。
一诗将两年,不出非空然。为子有佳行,重为进德篇。
孔孟有常处,四通八达路。其道甚坦夷,行之莫能御。
夜思而昼行,求至慎勿遽。存诚防他歧,积微从寸步。
积之能不已,其率可驰骛。仁义固其常,忠信乃先具。
正直常与游,前却慎勿顾。所谓气马者,尤宜审其御。
孟子言最详,扬雄亦深悟。勉之复勉之,子无忽吾语。
凡我今之人,皆欲达其所。而况乡闾中,待君为处女。
孙奇逢,字启泰,号钟元,北直容城入也。少倜傥,好奇节,而内行笃修;负经世之略,常欲赫然著功烈,而不可强以仕。先是,高攀龙、顾宪成讲学东林,海内士大夫立名义者多附焉。及天启初,逆奄魏忠贤得政,叨秽者争出其门,而目东林诸君子为党。由是杨涟、左光斗、魏大中、周顺昌、缪昌期次第死厂狱,祸及亲党。而奇逢独与定兴鹿正、张果中倾身为之,诸公卒赖以归骨,世所传“范阳三烈士”也。
方是时,孙承宗以大学士兼兵部尚书经略蓟、辽,奇逢之友归安茅元仪及鹿正之子善继皆在幕府。奇逢密上书承宗,承宗以军事疏请入见。忠贤大惧,绕御床而泣,以严旨遏承宗于中途。而世以此益高奇逢之义。台垣及巡抚交荐屡征,不起,承宗欲疏请以职方起赞军事,使元仪先之,奇逢亦不应也。其后畿内盗贼数骇,容城危困,乃携家入易州五公山,门生亲故从而相保者数百家,奇逢为教条部署守御,而弦歌不辍。
入国朝,以国子祭酒征,有司敦趣,卒固辞。移居新安,既而渡河,止苏门百泉。水部郎马光裕奉以夏峰田庐,逆率子弟躬耕,四方来学,愿留者,亦授田使耕,所居遂成聚。
奇逢始与鹿善继讲学,以象山、阳明为宗,及晚年,乃更和通朱子之说。其治身务自刻砥,执亲之丧,率兄弟庐墓侧凡六年。人无贤愚,苟问学,必开以性之所近,使自力于庸行。其与人无町畦,虽武夫悍卒工商隶圉野夫牧竖,必以诚意接之,用此名在天下,而人无忌嫉者。方杨、左在难,众皆为奇逢危,而忠贤左右皆近畿人,夙重奇逢质行,无不阴为之地者。鼎革后,诸公必欲强起奇逢,平凉胡廷佐曰:“人各有志,彼自乐处隐就闲,何故必令与吾侪一辙乎?”居夏峰二十有五年,卒,年九十有二。
河南北学者,岁时奉祀百泉书院,而容城与刘因、杨继盛同祀,保定与孙文正承宗、鹿忠节善继并祀学宫,天下无知与不知,皆称曰夏峰先生。
赞曰:先兄百川闻之夏峰之学者,征君尝语人曰:“吾始自分与杨、左诸贤同命,及涉乱离,可以犯死者数矣,而终无恙,是以学贵知命而不惑也。”征君论学之书甚具,其质行,学者谱焉,兹故不论,而独著其荦荦大者。方高阳孙少师以军事相属,先生力辞不就,众皆惜之,而少师再用再黜,讫无成功,《易》所谓“介于石,不终日”者,其殆庶几耶。
姜子早闻道,澹然遗世荣。蓺花有生意,焚香无俗情。
时抱琴与阮,弹作松风声。畴昔江湖间,久巳知子名。
安知十年后,一笑成合并。是邦山水秀,照人肌骨清。
愿子石泉上,为鼓一再行。因之洗吾耳,遂欲濯尘缨。
人言从军乐,岂识从军苦。妇女连车归,玉帛不可数。
我行橐屡空,令不违部伍。枕戈夜无眠,悠悠听更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