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敦诗(1139—1182),南宋名臣、文学家。字大雅,通州静海(今江苏南通)人,崔敦礼弟。南渡后居溧阳。少有文名。绍兴年间进士。孝宗朝历任翰林权直、崇政殿说书、中书舍人等。博览群书,文词敏赡,曾受命更定吕祖谦《文鉴》所选奏议。著有《玉堂类稿》、《西垣类稿》等。
东南有人不可攀,生轻义重人所难。此风彫落不复见,得公今日如芝兰。
千人忽堕风涛间,义气有感心生寒。以情论法不可枉,使法可枉吾宁閒。
兼遗物己为虚舟,遂授此属还平流。相逢鹰犬颜何厚,剑水闽山公不朽。
有恩流到墓中魂,无累乞寻林下友。得官西去心胆雄,帐下将军望公久。
此生义在公无惭,未到青云空白首。男子屈伸当有时,行置长缨远夷脰。
浩歌一阕公临政,马上东风曲堤柳。卯酒醺醺吹复醒,纤毫谩引无中有。
洒然得句谁其酬,寄我须烦置邮走。
骤雨挫炎威,归轩广陌西。渠声流作瀑,日脚侧成霓。
换锦龙媒埒,淹花燕子泥。比来巾角垫,李郭定相携。
江蓠悲楚佩,丛桂空秋霜。兹花时秀绝,得升君子堂。
艳色非我贵,皎洁有馀光。仙人美良夜,鸣玉来琳琅。
纤云淡华月,色映青凤凰。飘飘白霓佩,左右参翱翔。
众卉不敢傍,瑶台清且凉。闻有千岁实,其味如琼浆。
愿持寿明主,天地同久长。
唯帝飨金石,拊髀封疆臣。二子越枕戈,避雠栖海滨。
及时列冤状,含意遂俱申。乃望渔阳戍,北风飘沙尘。
若见姑蔑旗,阴雨施威神。吴门有丘陇,旧与要离邻。
陈尸赫中寝,国命委荆榛。楚王黜费氏,棠君纪人伦。
何如上公服,宠光襚所亲。愿无废前劳,报恩致其身。
喜见温公载相时,衷心如日鬓如丝。谦辞高爵身称老,优免常朝帝曰私。
瞰鬼楼台无地起,质神章疏有天知。酌量气化人瞻斗,平准安危国倚蓍。
富贵焜煌看玉带,功名登载托金彝。超贤拔俊休遗力,扶植升平此是基。
吴王雉翳春依草,宋帝羊车夜逐花。总是南朝旧时事,我皇行乐倍繁华。
谷雨园林万绿齐,名花惊见舞青霓。朝霞丽日腥红映,返照迎风翠晕低。
绣幕参差香露滴,雕栏高下锦云迷。沈香亭上应如此,却笑清平漫品题。
深院无人,梦醒小雨敲窗润。算来春近。故遣催花信。
慵自梳头,怕见落红阵。非关闷。宝奁频趁。慰此因循恨。
引泉开碧沼,可以胜沧浪。花梦蓬山笔,风流曲水觞。
古梁鸣翡翠,秀句出筼筜。明日传高唱,行人识锦囊。
左将军领豫州刺史郡国相守:盖闻明主图危以制变,忠臣虑难以立权。是以有非常之人,然后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后立非常之功。夫非常者,故非常人所拟也。曩者强秦弱主,赵高执柄,专制朝权,威福由己,时人迫胁,莫敢正言,终有望夷之败,祖宗焚灭,污辱至今,永为世鉴。及臻吕后季年,产、禄专政,内兼二军,外统梁、赵,擅断万机,决事省禁,下凌上替,海内寒心。于是绛侯、朱虚兴兵奋怒,诛夷逆暴,尊立太宗,故能王道兴隆,光明显融,此则大臣立权之明表也。
司空曹操祖父中常侍腾,与左悺、徐璜并作妖孽,饕餮放横,伤化虐民。父嵩,乞丐携养,因赃假位,舆金辇璧,输货权门,窃盗鼎司,倾覆重器。操赘阉遗丑,本无懿德,僄狡锋协,好乱乐祸。幕府董统鹰扬,扫除凶逆。续遇董卓侵官暴国,于是提剑挥鼓,发命东夏。收罗英雄,弃瑕取用,故遂与操同谘合谋,授以裨师,谓其鹰犬之才,爪牙可任。至乃愚佻短略,轻进易退,伤夷折衄,数丧师徒。幕府辄复分兵命锐,修完补辑,表行东郡领兖州刺史,被以虎文,奖蹙威柄,冀获秦师一克之报。而操遂承资拔扈,肆行凶忒,割剥元元,残贤害善。故九江太守边让,英才俊伟,天下知名,直言正色,论不阿谄,身首被枭悬之诛,妻孥受灰灭之咎。自是士林愤痛,民怨弥重,一夫奋臂,举州同声,故躬破于徐方,地夺于吕布,彷徨东裔,蹈据无所。幕府惟强干弱枝之义,且不登叛人之党,故复援旌擐甲,席卷起征,金鼓响振,布众奔沮,拯其死亡之患,复其方伯之位,则幕府无德于兖土之民,而有大造于操也。后会鸾驾反旆,群虏寇攻。时冀州方有北鄙之警,匪遑离局,故使从事中郎徐勋就发遣操,使缮修郊庙,翊卫幼主。操便放志,专行胁迁,当御者禁,卑侮王室,败法乱纪,坐领三台,专制朝政,爵赏由心,刑戮在口,所爱光五宗,所恶灭三族,群谈者受显诛,腹议者蒙隐戮,百寮钳口,道路以目,尚书记朝会,公卿充员品而已。故太尉杨彪,典历二司,享国极位,操因缘眦睚,被以非罪,榜楚参并,五毒备至,触情任忒,不顾宪纲。又议郎赵彦,忠谏直言,议有可纳。是以圣朝含听,改容加饰,操欲迷夺时明,杜绝言路,檀收立杀,不俟报闻。又梁孝王,先帝母昆,坟陵尊显,桑梓松柏,犹宜肃恭,而操帅将吏士,亲临发掘,破棺裸尸,掠取金宝,至令圣朝流涕,士民伤怀。操又特置发丘中郎将、摸金校尉,所遇隳突,无骸不露。身处三公之位,而行桀虏之态,污国虐民,毒施人鬼。加其细政苛惨,科防互设,罾缴充蹊,坑阱塞路,举手挂网罗,动足触机陷,是以兖、豫有无聊之民,帝都有吁嗟之怨。历观载籍,无道之臣,贪残酷烈,于操为甚。
幕府方诘外奸,未及整训,加绪含容,冀可弥缝。而操豺狼野心,潜包祸谋,乃欲摧挠栋梁,孤弱汉室,除灭忠正,专为枭雄。往者伐鼓北征公孙瓒,强寇桀逆,拒围一年。操因其未破,阴交书命,外助王师,内相掩袭,故引兵造河,方舟北济。会其行人发露,瓒亦枭夷,故使锋芒挫缩,厥图不果。尔乃大军过荡西山,屠各左校,皆束手奉质,争为前登,犬羊残丑,消沦山谷。于是操师震慑,晨夜逋遁,屯据敖仓,阻河为固,欲以螗螂之斧,御隆车之隧。幕府奉汉威灵,折冲宇宙,长戟百万,胡骑千群,奋中黄、育、获之士,骋良弓劲弩之势,并州越太行,青州涉济、漯,大军泛黄河而角其前,荆州下宛、叶而掎其后,雷霆虎步,并集虏庭,若举炎火以焫飞蓬,覆沧海以沃熛炭,有何不灭者哉?又操军吏士,其可战者,皆出自幽、冀,或故营部曲,咸怨旷思归,流涕北顾。其馀兖、豫之民,及吕布、张扬之遗众,覆亡迫胁,权时苟从,各被创痍,人为雠敌。若回旆方徂,登高罔而击鼓吹,扬素挥以启降路,必土崩瓦解,不俟血刃。方今汉室陵迟,纲维弛绝,圣朝无一介之辅,股肱无折冲之势,方畿之内,简练之臣皆垂头拓翼,莫所凭恃,虽有忠义之佐,胁于暴虐之臣,焉能展其节?又操持部曲精兵七百,围守宫阙,外托宿卫,内实拘执,惧其篡逆之萌,因斯而作。此乃忠臣肝脑涂地之秋,烈士立功之会,可不勖哉!
操又矫命称制,遣使发兵,恐边远州郡过听绐与,强寇弱主违众旅叛,举以丧名,为天下笑,则明哲不敢也。即日幽、并、青、冀四州并进。书到,荆州勒见兵,与建忠将军协同声势,州郡各整戎马,罗落境界,举师扬威,并匡社稷,则非常之功于是乎著。其得操首者,封五行户侯,赏钱五千万。部曲偏裨将校诸吏降者,勿有所问。广宣恩信,班扬符赏,布告天下,咸使知圣朝有拘逼之难,如律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