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下蓬莱宫,言访瀛洲君。瀛洲咫尺地,东与东华邻。
结宇非崇高,潇洒净埃氛。虽无弱水限,门绝尘俗人。
金葩间瑶草,阶戺扬清芬。琼简兼赤书,充列太古文。
常时白玉堂,飘拂来清真。相与共玄谭,造诣精入神。
盘出枣如瓜,森侍皆凤麟。意超紫霞表,道匪玉局抡。
旷视六合内,逍遥任大钧。
本来真性体,虚空遍界圆明现。情尘掩翳心珠暗。
溺重渊、灵光不昧,一点煇煌元非远。扫浮云、万象无遮碍,天心见。
野花啼乌,閒中舒卷。看沧海桑田几清浅。衰荣代谢常消息,尽愁山苦海,流浪难转。
猛省来、乾坤总妙玄。松筠畔、寂寞细玩真源。曹溪路口无阴树,非法非禅。
直待一阳生,坎光腾如波捲。谁会取、静饮刀圭浮虑遣。
视无形,听无声,言毋辨。这落魄逍遥真可羡。白云堆里容痴倦。
共寒泉枯木,高隐壶天。
方丈瀛洲一水傍,层城悬圃羽人乡。青云不散三花树,丹露长零五色浆。
昔有人如玉,兹山得美名。岩扃锁积翠,谷水断馀声。
乔木今无在,高台久已倾。如何嵩岳什,独咏甫侯生。
积溜昨方静,欣看朝暾烘。披衣启山窗,山色逾玲珑。
呼童蜡双屐,未老先扶筇。危桥仄曲径,澄潭潋微风。
相依只舅甥,笑傲轻王公。乍探蓬莱室,复叩梵王宫。
怪石踞虎豹,匹练飞长空。悬磴三百级,步步凌云中。
小陂偶憩足,洗耳响潺淙。千尺石笋绿,半岭山花红。
行行历崎岖,振衣入幽丛。郁彼般石台,蠲洁无尘封。
天柱当其前,大涤后峙雄。危石瞰平陆,幽兰间青菘。
白云迷远岫,涛声沸长松。山僧尽忘机,兀坐对春融。
截竹引清涧,啜茗谭从容。人生忽如寄,百岁会有穷。
戚戚将奚为,忙忙亦徒庸。惜哉山水佳,啸傲输雷宗。
终当谢世鞅,卜筑九锁峰。
薄言采芑,于彼新田,呈此菑亩。方叔涖止,其车三千。师干之试,方叔率止。乘其四骐,四骐翼翼。路车有奭,簟茀鱼服,钩膺鞗革。
薄言采芑,于彼新田,于此中乡。方叔涖止,其车三千。旂旐央央,方叔率止。约軧错衡,八鸾玱玱。服其命服,朱芾斯皇,有玱葱珩。
鴥彼飞隼,其飞戾天,亦集爰止。方叔涖止,其车三千。师干之试,方叔率止。钲人伐鼓,陈师鞠旅。显允方叔,伐鼓渊渊,振旅阗阗。
蠢尔蛮荆,大邦为仇。方叔元老,克壮其犹。方叔率止,执讯获丑。戎车啴啴,啴啴焞焞,如霆如雷。显允方叔,征伐玁狁,蛮荆来威。
余为董文恪公作行状,尽览其奏议。其任安徽巡抚,奏准棚民开山事甚力。大旨言:与棚民相告讦者,皆溺于龙脉风水之说,至有以数百亩之山,保一棺之土;弃典礼,荒地利,不可施行。而棚民能攻苦茹淡于丛山峻岭、人迹不可通之地,开种旱谷,以佐稻粱。人无闲民,地无遗利,于策至便,不可禁止,以启事端。余览其说而是之。
及余来宣城,问诸乡人。皆言:未开之山,土坚石固,草树茂密,腐叶积数年,可二三寸。每天雨,从树至叶,从叶至土石,历石罅滴沥成泉。其下水也缓,又水下而土不随其下。水缓,故低田受之不为灾;而半月不雨,高田犹受其浸溉。今以斤斧童其山,而以锄犁疏其土,一雨未毕,沙石随下,奔流注壑涧中,皆填污不可贮水,毕至洼田中乃止。及洼田竭,而山田之水无继者。是为开不毛之土,而病有谷之田;利无税之佣,而瘠有税之户也。余亦闻其说而是之。
嗟夫!利害之不能两全也久矣。由前之说,可以息事;由后之说,可以保利。若无失其利,而又不至如董公之所忧,则吾盖未得其术也。故记之以俟夫习民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