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年恩养,念暖幌雕笼,一时勾了。低声软语,泣别殢情京兆。
无柰春山顿老。况冷断、如簧雅调。辞君岂为无鱼,叹汝难同凡鸟。
惊起,钩帘浅照。见妩月初生,似他波俏。飘黄摧粉,总博绿愁红躁。
谁破芸窗乍晓。怎忘得、双弯纤妙。知否御爱开元,鹦鹉墓傍新旐。
马驿郎当,南浦上、雁声凄绝。谁与唱,穷秋一路,晓风残月。
画壁重寻钗脚字,黄河怒卷龙门雪。忆官斋,吹彻玉笙寒,新婚别。
英雄概,刚肠热,儿女态,柔肠折。负绸缪,小印臂痕亲啮。
取瑟而歌公莫舞,以儒为戏吾真拙。把离愁,抛掷与江山,都休说。
门外泥深客到稀,花开不肯待晴曦。烟笼雾锁疑增态,况复香风不断吹。
黄涂亘东西,六龙驾天车。一驰濛泛间,百计无柰何。
弯弓倚扶桑,抗手招阳戈。浮云徂我前,逝鸟鸣相过。
凤凰愁丹山,溟海日夜波。行行欲安之,念此纷滂沱。
山禽嘲哳意都迷,滑滑仍愁叫竹鸡。侧帽历听如有感,数声何处啭黄鹂。
遗庙湖阴四百年,斑斑江竹映婵娟。鱼龙水落萑蒲外,鸡犬村成檿柘边。
不待清名垂女史,尚存贞魄降神弦。君王社稷今焉在,伏腊粢盛自俨然。
帷箔夜凉临月榻,佩环晨响起云軿。湘灵鼓瑟虞风盛,蔡琰闻笳汉鼎迁。
嗟彼生还羞故国,何如死节报皇天。明妆靓服黄尘里,重为伤时涕泗涟。
署之东园,久茀不治。修至始辟之,粪瘠溉枯,为蔬圃十数畦,又植花果桐竹凡百本。春阳既浮,萌者将动。园之守启曰:“园有樗焉,其根壮而叶大。根壮则梗地脉,耗阳气,而新植者不得滋;叶大则阴翳蒙碍,而新植者不得畅以茂。又其材拳曲臃肿,疏轻而不坚,不足养,是宜伐。”因尽薪之。明日,圃之守又曰:“圃之南有杏焉,凡其根庇之广可六七尺,其下之地最壤腴,以杏故,特不得蔬,是亦宜薪。”修曰:“噫!今杏方春且华,将待其实,若独不能损数畦之广为杏地邪?”因勿伐。
既而悟且叹曰:“吁!庄周之说曰:樗、栎以不材终其天年,桂、漆以有用而见伤夭。今樗诚不材矣,然一旦悉翦弃;杏之体最坚密,美泽可用,反见存。岂才不才各遭其时之可否邪?”
他日,客有过修者,仆夫曳薪过堂下,因指而语客以所疑。客曰: “是何怪邪?夫以无用处无用,庄周之贵也。以无用而贼有用,乌能免哉!彼杏之有华实也,以有生之具而庇其根,幸矣。若桂、漆之不能逃乎斤斧者,盖有利之者在死,势不得以生也,与乎杏实异矣。今樗之臃肿不材,而以壮大害物,其见伐,诚宜尔,与夫才者死、不才者生之说又异矣。凡物幸之与不幸,视其处之而已。”客既去,修善其言而记之。